声明:本书为奇书网(QiSuWang.com)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,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,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。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------------ 第 一 章 疾风暴雷 阴山: 高耸入云,雾气环绕,阴风阵阵寒气袭人,丛山峻岭,壕沟峡谷深不可测。 金牛谷: 位于此山西北,谷底平坦,是此山中唯一的一处吉祥地,沙漠绿州。绿州四周有险恶的地形作天然屏障,在此地修身养性的佛门弟子真是与人世相隔,不涉红尘。 山是天山。 地是祥地。 可是天公偏偏不作美,这天黑夜,乌云密布,墨砚五指,不大一会,狂风四起,雷声大作、摧枯拉朽,震山撼感地,道道银剑直劈山谷,银光中数条黑影迎着闪电直泻谷中。 随及传来便是: 风声、雷声、雨声; 金铁交鸣声,吆喝、打斗、怒骂声,与这翻天覆地的大自然恶劣环境汇成一片凄惨境象,是可睹、熟不可睹。瞬时间,天开云散,风雨收敛,尸横遍地,人影四遁,大地又恢复了美好的寂静,再现出了阴山雄姿娇态,当晚,金牛谷、木屋之内…… 当晚,金牛谷木屋之内,显示岑寂异常,榻上卧着青莲师太和云英,口中黑血津津,手脚挛缩,披头散发发,状至可怖。 地上人体纵横。 陈惠元怀抱宝剑,双目圆睁,口角拖延,仰卧地上,人处死亡边缘。袁玉英和琼娘,都伏卧地上,披头散发,衣着不整,似承受着一种极大痛苦。经过几许挣扎后,最后力竭身死。 眼前显示,屋中人似均中毒,而且毒性剧烈,身无解药,眼见只有死亡。二更一过,绝谷里纵落六条人影,徐芳和蛇杖老人带着两名膘悍匪目走在前面,吴文杨澜断后,离木屋不远,不约而同的停身悄立,暗中观察动静,四周围既无声息,也无珠光,木屋里黑暗沉沉,宛如一处绝无人烟的荒庙破寺。 徐芳和袁非,最是狡诈,不由计议一番,立拆了两段树枝,同往左右一分,竟用甩手箭的打法,朝着木屋门窗,激射而入。 巴巴两响过后,随即声音寂然,默察枝头,也杳无人影。 蛇杖老人,狞笑一声,骄骄地道:“寨主和我,所定计谋,绝无差错,试想阴山派的离魂剧毒,无色无味,一入咽喉,毒即渗及全身,因为内含牵肌药,死后屈曲如弓,虽然那琵琶妞儿,可也知道此药的厉害,但是她绝不会想及,谁会把药下在水里?口渴思饮,一饮离魂,只好和那陈兔崽子同赴五殿阎罗,共作那风流怨鬼,你道此计可妙?” “只恐老人家祖孙情重,责怪下来,那麻烦可就大了!”徐芳话语中对云英有顾忌。 蛇杖老人,又狡猾地笑了一声道:“这一层,寨主早已想及,曾问计于冷师侄,据云: 他项下寻窃珠,在四个时辰之内,可把受毒的入,慢慢救转,同时,老人家也露出口风,道是昆仑派的那把剑,实为百兵之祖,只要得着,不但可以解毒,而且可以护身制敌,无敌于武林,为去强仇,不择手段,有此一段话,我们还有什么顾忌可言?走!入屋看去!” 杨澜颇不为然,正待用话阻止,无如袁非徐芳,去敌之念,至为迫切:所据两位匪目,正是巫山义勇寨以疯狂-悍,掳掠奸淫,无恶不作的邱二王五,琼娘等人,初到巫山县城时,就遭受这两个匪徒的戏弄。四人一飘身上树,却踌躇不前,久等无动静,徐芳袁非,至感不耐,但也提防对方使诈,暗中一使眼色,却令邱二王五,先行入内送死。邱二向左,王五朝右。踏进木屋,因房中黑暗,地面无法看清,立把手中火折随手扬起,但见房中人体纵横,惨难入目,这两个匪目,非但毫不动容,反而狂笑一声,朗声说道:“副寨主,袁总监,敌人业已全都死亡,就请入内一观,如何处理,有待示下!” 徐芳,和蛇杖老人,这时己安心入室,徐芳在左,袁非靠右,入门便是一阵嘿嘿狂笑,乐不可支。右边(面门而言)一室,住的正是青莲师太和玉英琼娘,师叔在床,徒弟却躺在地下,左边小间,除了玉女云英,抱着琵琶,侧卧床上外,陈惠元似乎已经死在地板上。邱二用脚踢了一下陈惠元的大腿,咧嘴大笑道:“这小子,仗着脸儿俊,居然引诱妞儿们,从事窝里反,快活不成,却向阎王老五报到,哈哈……” 笑声未落,蓦地琵琶“铮”然一声,轩辕剑紫光暴长,光幕如山倒在地下的陈惠元,一式“鲤鱼打挺”,横空一跃,十彩流光电闪间,对着徐芳拦腰卷来。 恶贼徐芳,只吓得亡魂皆冒,临危之际,他不但不顾自己的头目,反把旁边邱二,朝后一带,“喀嚓”一声,血雨纷飞,邱二作了替死羔羊,竟被拦腰斩为两截,徐芳趁机朝前一纵,几和邱二的尸躯,同时落地,但一身早已染成血人,腥臭扑鼻。 ------------ 第 二 章 血染绝谷 原来玉英目光失神,瞳孔扩大,那红光并非好转,而是日落之前,必有迥光,也是人死先兆。 琼娘失声恸哭。袁玉英也热泪双流,龙女原生就侠肝义胆;而且以她身份,她可以左右麟儿一切,为著挽救玉英性命,忙止住琼娘哭声,携著玉英的手,正容说道:“师妹,你我都是武林儿女,彼此有话,自然可以推心置腹,请恕我直言!”玉英含泪点头。 龙女又继续说道:“你病势虽然沉重,但依我看,总还有一线生机,只要能挨过一两日,他必定可以赶来,而且,只要玉妹妹看得起我们,彼此都情若手足,什么事不可好好商量?不论有天大的困难,为著姊姊身体著想,我要代他答应一切!” 惠元不由佩服霞妹妹凡事真能当机立断,云天厚谊,无以复加。 玉女云英,也暗中称许不尽,但她和琼娘彼此都知道,袁玉英生机已断,无可挽回了。 果然从袁玉英的脸上,露出一丝苦笑,那笑意、也不过如浮光掠影,一显即逝,紧跟著,便是一阵急促的喘息,额角间,冷汗长流,手和脚,都显得冰冷。 龙女忙就著榻上,跃坐行动,双掌一阵搓揉,其热如炽,立向玉英丹田,轻轻贴去,还沉声低喝道:“玉姊姊,速尽所知所能。利用本身元气,引发真火,我用乾元内力,助你一阵!” 袁玉英的神智,几近昏迷,经龙女一提醒,虽然勉强振作了一下,但内家基础太嫩,竟然配合不来,只好苦笑一声悠悠说道:“霞妹妹,你这番心意,我在九泉,也得感恩图报了,无奈我生机已绝,纵有回天之力,也难管住我七魄三魂!”稍停,又叮嘱琼娘道:“师姊,回山之后,无论如何,请你到我家里来一趟,父母年老,下有弱弟,依闾之望,势所难免,他们谁又料到?养成这么一位女儿,会客死绝谷!”讲到此处,早已痰涌喉头,娇躯巳渐显抽搐。不用说玉英琼娘,这一干多情重义的武林儿女,弄得悲切欲绝,连青莲师太和苗疆公孙虚几位,也落下泪来。 惠元把麟儿所赠的芝兰仙宝和灵芝天露,都拿了出来,强著玉英吞服。玉英目光已散,看人只觉一片模糊,但神智却还清晰,喉头痰涌,无法说话,只有把头摇摇。司马倩霞,却施展了全身功力,乾元内罡,已化无形为实质,从鼻中喷出两股白气,只朝玉英鼻内直钻。 蓦地一声轻咳,玉英已吐出一口浓痰,却还强振作精神,哀哀泣道:“死后遗骸,请运回祖籍,别无他求了。”又唤了一声:“元弟!”惠元泣道:“姊姊还有何吩咐?”“请把他日常佩用的宝剑,给我看最后一眼。”元儿心似油煎,赶忙把轩辕剑解下,低头垂目,一片虔诚,递了过去,口中还嚅道:“玉姊姊,霞姐姐的话,麟哥哥会言计听从,再说,只要能对你病体稍有补益,我们就是牺牲性命,也没有什么可以推辞!” 此语一出,又引出一片悲声。 公孙虚和铁蓑翁,泪洒罗衣,一同大叹道:“武林中有你们这班少年人物,如此多情重义,魔劫犹临,上苍也太无情了!” 玉英把轩辕剑,放在胸上,摸摸剑柄,一双失神秀目,早已涕泪涟涟,大约为龙女真诚所感,带来一线希望,生机尚未全绝,故此时犹尚未咽咽气。忽有寒风一缕;激射而入,千丝白气,其凉透顶,朝著龙女玉英诸人头上一盖。云英惊叫一声。龙女项下神佩,突发出一蓬碧光,朝著那袭来寒气一挡,惠元打出太乙五灵掌,还随手拔出轩辕剑,对著门口一撩。 来人冷笑连声,身子一翻,倒纵而出。惠元也追出室外,一见暗中突袭的人,正是武成林和拾得子冷浮生,不由怒火万丈,正待仗剑一拼。木屋之中,突传来一阵哀号,而且还夹著琵琶凄怨之曲,蓦地高音泛微,杀气天来,琵琶铮铮之声,声声入耳,只震得耳鸣心跳,意乱神烦,四面周围,压力骤增,浑身难受,一身真力,似已全失,软绵绵疲惫不堪。 惠元知道袁玉英业已死亡,那哭声正是琼娘云英所发,云英怒恼交加,悲己怜人,正忘却自己也身在病中,手挥太阴勾魂七曲景厉害的煞著,五阴摄元之法。这类奇曲,系魔家最高伤人妙著,隐煞气于弦音,散人心神,生成幻觉,于是身受其害,五阴纷至沓来。待五阴医彼湛原,正如以沙土投诸净水,遂成为浊,真性蒙尘,邪念百出,安有不败?武成林和冷浮生,早已全身抖颤变颜变色。正待引身后退。突从洞口上飘落两人,一入低谷,即朝松林之内疾奔而来,双方一照面,藏匪如中蛇蝎。 ------------ 第 三 章 江畔奇人 徐芳、吴文纵身闪避,口中还故作挪榆道:“这算是巫山云雨,我兄弟两人,只好同沾雨露了!”徐芳长剑一领,恶浪千重,青光匝地,剑如横匹练,疾从琼娘头上落来,那吴文更是贼滑,百炼钢刀一卷,由下直搠而上,“直捣黄龙”,攻人下腹,招式轻薄,两人几是同时攻到,闪避困难。 惠元龙女,担心琼妹妹报仇心切,抱病出战,真力难于久持,于是均蓄势以待,只要一遇险,立下杀手,迫使敌人措手不及,引领伏诛。 三百六十周天神剑之术,系麟儿根据天音乐理及师门招数,独创而成,这在武林中系一种新奇之术,别人忖摸不来。只闻琼娘冷哼一声,金牛剑啸声四起,紫光触天,剑气纵横,人转六合。徐芳、吴文两式奇招,虽然配合得天衣无缝,但仍觉一股无形之力把两人刀剑,反弹回来。同时凌厉剑光,朝着徐芳一闪,那正是心坎穴要之处,迫使徐芳往后猛退。 吴文立把刀招一变,只一点脚,立纵起两丈余高,半空里,折腰翻身,单刀疾旋,幻成一片银光,如流星泻地,朝着琼娘当头洒落。毒龙老怪,静立一旁,似在默察琼娘剑术路数,但他一颗毛头,谁也难察出他喜怒哀乐,而且双手笼在袖里,表面上显得一片安闲。 蓦地他那冰绢袍袖,似是无风自动。俏琼娘适于此时,突觉一无形劲风,往胸腹之间一撞,那金牛剑竟似有干钧之重,举不起来,而徐芳、吴文,一从空中,一向背后,形成上下夹攻。眼看琼娘就得丧命,也是这妮子福命颇长,竟从铙钹僧传授麟儿牟尼身法时,也学会了一招半式,匆忙里,她把剑式一撤,娇躯滴溜溜一转,紧接着,身法如流水行云,只几闪,立脱出那无形劲道之外,倒是徐芳、吴文淬然失敌,招式过猛,刀剑几乎相触,忙里撤招,倒纵而退。两人不由脸红耳赤,而且暗里吃惊不已。 毒龙叟也哼了一声。忽闻空中有人冷笑道:“暗里计算一个女孩,也亏你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,真是无耻之尤!”那声音若断若续,但能字字入耳,而且显得异常清晰。稍停又闻笑声道:“这妮子,也有点鬼聪明,整日缠着那没出息的小子,也学会了不少新奇招数。” 龙女悄声低问道:“这是谁?” 惠元已是笑容满面,随口插嘴道:“他是我们的再传恩师,神山……”“谁收你这专门闯祸,竟和岳家作对的弟子?毒龙老怪,也是惹得么?”最后两句,说得最响,毒龙老怪无疑听得一清二楚。他把那颗毛头,四周转了一转,显系察看敌踪。金牛谷林木千株,岩石无数,纵有人藏身其间,又岂是一时可以看得出来?老怪目视极高,却也漫不为意。 场上琼娘和巫山二匪,战斗非常剧烈,以一搏二,双方都将护身家当,全部抖露出来。 徐芳的迥澜剑法和吴文的飞絮刀,在武林里极负盛名,只一使出,周围四五丈,只觉一片刀光剑影,而且他们手辣心黑,什么下流指数,都可使得出来。琼娘虽然是扶病而战,招式却疾如闪电,金牛剑疾绕旋空,变幻莫测,每一剑似乎都对空画着大弧,但都崩劈锁刺,而且紫光夺目。神剑断铁如泥,迫使徐吴两匪,处处都得顾忌!不由手忙脚乱!猛可里,徐匪竟出语招呼。“合子紧!漫天飞蝗,风吹浓雾!”这显然是匪徒暗语,琼娘自然无法理解得来。数语甫罢,徐、吴两匪,不约而同的往后一撤,探手豹皮囊,手扬处,漫天黄光乱闪。 打出之物,长约两寸,大如手指,身有两翅,其快如矢。不须臾,竟有四十八只之多,而且嘶嘶作啸!这是洞庭帮绝毒暗器飞蝗阵,第二度卷土重来。琼娘一惊,纵身往斜刺里一跳,忙卸下肩上鱼篮,正拟发出篮内金鲤。那怪声又出现耳前,先是清笑一声,而后阴阳怪气的说道:“这几只铜制蝗儿,倒不过是几块破铜烂铁,无啥希罕,但它口内之物,那是玄风贼道,亲手制炼之物,七绝玄雾粉,金鲤万不能破!倒是那篮儿可以派点用途,捉它几只玩玩,也未尝不可!”毒龙老怪,颜色一变,袍袖无风自飘。 那飞蝗阵,分成三队,前面一十二只,一窝蜂,挟着呼呼异啸,没头没脑的朝着琼娘撞来。突从半空卷来一阵怪风,迎着飞蝗一挡。蝗阵来势立煞,而且聚在一团。惠元拍手大笑道:“琼姊姊,快使一招驱鱼入网,保不落空!”但见俏影纵横,香风阵起,琼娘捧着鱼篮,挥舞之间,头批飞蝗,竟尽行落入篮内。 ------------ 第 四 章 乔装盗宝 麟儿立感到自巫山之行,每落败仗,虽然迭有奇遇,武功上逐渐增高,但毕竟因为修为日浅,每遇到江湖上那最厉害的人物,却仍觉自己的武功,殊不足恃。这一来,不禁感慨愈多。 元儿心头火发,反手一掌,将那大竹劈倒,气愤愤的朝着麟而道:“麟哥哥,别再为这些事情多作考虑,武林道上,多的是鼠偷狗盗之流,专一缩首畏尾。我们见怪不怪,其怪自败,真正她明枪出阵,互较身手,如果她胜过我们,我陈惠元才深深佩服!” “凭你这点本领,也在此胡吹大气,真是无耻之尤!”语音娇细,分明出自女子。惠元勃然震怒,一耸身,“惊鸿冲天”,拔空十余丈。居高临下,俯瞰全山,往西南西北两处,仔细搜索一会,毫无所见,不由懊恼之极,垂头丧气地返回原处,琼娘不由拈巾微笑。 元儿说道:“人家肚也气破了,那恶婢却偏龟缩不出,你不替人代出主意,反讪笑为乐,难道还幸灾乐祸不成?” 他们情同骨肉,小节原自不拘,彼此埋怨两句,原是司空见惯之事。琼娘漫不为意,微笑答道:“都是你自寻苦恼,怨得谁来?” 惠元惊问其故。云姬却代琼娘答道:“这道理,说来简单之极,因为川中四处都是山地,人家只需择地掩藏,你本领再大,也无法觅获,敌人故意激怒我们,迫使我们挺而走险,或分散实力,她好乘机袭击,适才你劝你盟兄见怪不怪,为何自己却凭地迷胡?无怪你琼姊姊要讪笑你了!”元儿不由哑然失笑,忙手挽着麟儿,往前进发。 天山神丐和青莲师太等三人的行踪,本由神丐用堆石子的方法和后面的人,互相连络,可是愈往前行,连络暗记,竟尔消失。从壁山至隆昌一带,一路均是重山峻岭,不但山势绵延,而且为盗匪出没之地,虽经官军几度围剿,只因林木岩洞太多,每值官军一至,群盗立即化整为零,一俟凯歌言旋,又立即起而为害商旅,弄得附近县府,头痛异常,只有假装不见,任其生长,好在盗贼有眼,对群侠尚未阻扰。 西行半日,前面师执长辈,竟不见半点行踪。麟儿叫了一声:“糟糕!”惠元也奇怪道:“三位师伯,都是江湖经验至为丰富的人,尤以天山前辈,更是刁钻古怪,走在后面,绝不至丢下我们不管,峨嵋派执川中武林牛耳,而且派了极厉害的高手,东下阻挠,莫非三位师伯,遭敌人陷害么?”麟儿点头不语,脚下更加紧脚步,往前进行。碰巧天气阴沉,忽落下毛毛雨,惠元顾及二女,倡议觅地休息。 云姬笑道:“你们已练就罡气防身之术,雨雪难侵,就是琼妹,乾元内煞,也有六成功力,真正怕雨的,还是我一人而已,不过我身上带着雨套,披在身上,再大的雨,也无法透过,倒不劳诸位担心呢?” 穷娘笑了一笑道:“山中草木,挨衣而过,如带着雨点,打在身上,一样的把衣服弄湿。依我看,还是觅地躲雨为宜,前面不是有所破庙么?吃过干粮,稍作调息多好?” 一所华光庙,却坐落山之半腰,山并不高,虽非濯濯童山,但地为砂质,树木稀疏,时属仲春,犹显得一片凄凉。 麟儿惠元,都是伤心人别有怀抱,不觉朝后招呼一声,立即加紧脚步,往前飞跃,琼娘和云姬,也卸尾而至,沿着一条石径,直抵庙门。庙以年代久远,门窗匾额,都已腐蚀坠落。 麟儿和惠元,让琼娘云姬,先行入庙。一进门,男女四人,不由吓了一跳。原来庙里的神像,本已破旧不堪,也不知被什么人移下神座,置诸两旁。神座上,却另有三具神像,那真是肉身成圣的活神。靠左,化子打扮,打狗捧犹执在手中,当中,却是一位比丘尼,手里的铁拂尘,犹随风飘忽,右面则是一位衣着槛缕的老者,他门都如泥做木雕,一动不动,老脸上都满涂烂泥。不用细看,这三人正是被人家做了手脚,失去连络的天山神丐、青莲师太和苍鹰老人。论武功,他们已是武林一流人物,绝非寻常可比,如不是被人制去机先,点中穴道,那会任人如此捉弄,变成木偶泥人? 麟儿等人,赶忙跳上神座,把三人脸上的污泥,先行取下,用太清内力,把穴道解开。 天山神丐,第一个回过气来,眼睛一动,即大声嚷道:“老叫化这一次算是栽到家了。” 麟儿不好直劝,却眨眨大眼,满脸凄凉,一脸苦笑道:“为了小侄,害得师伯几番遭人暗算,我真不知说什么好!” ------------ 第 五 章 高手云起 陈彪将旗一指,冷冷朝盗首喝道:“常闻,盗亦有道,本局旗帜所向,对黑白两道,从未失礼,而且水陆之间,彼此壁垒分明,互不相犯,此次本局采取水道,纵有失礼之处,亦宜由水上英雄,向本局正式理论,山主动辄攫镖,所作所为,不啻陆上行舟,这种违背武林常规之事,尚请给我一个公道!” 铁燕子软硬不吃,手中鬼头刀指了一指,狂笑道:“大爷作事,一向独断独行,兴之所至,有我无人,什么陆地行舟,武林之忌,这是谁人指定的规律?我们无需作口角之争,以武林强弱,判是非曲直,速行亮出兵刃,否则,只一出手,刀剑无情,九泉之下,埋怨本主不教而杀,岂不悔之已晚?” 陈彪把手中锦旗,扬了一扬,竟含笑答称:“折枝作剑,镖旗当兵,只恐寨主前未之见,多言无谓,不如接招。” 这小子说干就干,人在马上,右手提着旗竿,如同儿戏地朝下扫来。 旗卷劲风,蓝光如电,势不可当。凌飞不敢硬接,忙往斜刺里跃退两三丈,才避开镖旗正面,但上身犹被旗风掠中,胸部似乎隐隐作疼,立在邻近的一名手下头目,竟被镖旗裹住,丢开六七丈,头脑撞着岩石上,脑溢血流,立时气绝! 众头目大吃一惊,兔死狐悲,物伤其类,立即往旁边一撤,张弓搭矢,弓弦响处,箭如密雨,猛朝陈彪身上马腹,纷纷射来,陈彪跨下坐骑,为箭镞所惊,一声狂嘶,前蹄离地,人立而地。铁燕子凌飞,趁机就势,长笑一声,鬼头刀如匹练横空,人更跃高一两丈,但见刀光人影,往前一掠,直往陈彪猛扑。那情势,自属危殆之极。蓦闻狂笑一声,平地蓝光闪烁,径从马腹之下,兜卷而上,把打来的利箭纷纷击落,一般狂飙,挟排山之威,猛朝铁燕子凌飞,当胸打去。 巨盗鬼头刀,竟把握不住,立被镖旗磕飞,握把虎口,也被震袭,人如星陨丸泻,被迫降落。陈彪一招得手,勇更百倍,双足一点,从马背跃落地面,就势倒转旗竿竿,由下往上一挑,“铁中抄栏”、刚好打在对手跨下睾丸之上,一声惨号之下,大盗凌飞已变成断线风筝,震退五六丈,一跤跌倒地面,全身鲜血殷然,略事抽搐,立时气绝。 陈彪走到死者身前,大声笑道:“怪只怪你生前招子不亮,也不看清峨嵋派的门人子弟,也是好欺的么?拦路抢劫,例应问斩,未曾骈首东郊,也得原野暴骨,以为抢劫者戒!” 随说,立将铁燕子凌飞的尸骸,用手倒提,走到岩边,挥手一甩,立即抛落岩下。从洞中取出珠宝后,还得了不少黄金白物,陈彪当机立断从盗窟之内,取出两匹白马,强盗之物,都背上马鞍,别过镖头和父亲,仍回乐出而去。这一役,可以说名利双收,家财巨万,加以他那堂伯,送镖返局之后,觉得自己这一行,也没有什么好干了,干脆双手奉送陈彪,乐得悠游林下,以终余年。 陈彪掌局不久,因为铁旗诛盗,传遍江湖,随将振威改为铁旗。 数十年如一瞬,峨嵋掌门迭有更动,而陈彪已成为峨嵋派长一辈的耆宿了。人到老年,名利双收,事事不免坐大,于是广收门徒,成为西蜀一带最负胜名的惟一镖局。觉明大师,执掌峨嵋后,对这位师叔,还颇具敬服,不过,陈彪高傲异常,对晚辈掌门的规定,有时可并不卖账,觉虚觉净,鹤峰之战,一败涂地,陈彪闻悉之后,认为两人败在一位后生晚辈的手上,未免丢尽峨嵋的脸,觉明力主慎重,谋定而动,这位高傲师叔,可不表赞同,回镖局后,立着徒子徒孙,尽量打听麟儿等人途中的动静,一到乐山,暗中嘱咐街房客店,不得留宿来人,先行示以颜色,而且立时邀击,拟将人擒缚,施以酷刑,以争回两位师侄战败之辱。觉明对师叔打算,也了如指掌,因为这和尚是位工于心计的人,既不劝阻,暗中却请出一位武功极高,而且个性奇特的人物,事先出手,不幸而败,这和尚还计划了一种最厉害的煞着。 无如麟儿机缘至好,武功更高,沿途虽不无小挫,但还安全到达乐山和铁旗镖主的陈彪,立起正面冲突,以上情节,就此表过不提。 且说惠元以一双铁掌,凝运内家功力,和陈恕的鬼头刀,陈忠的七星剑,一阵抢攻,对手单刀一剑,得自父传,且系盛传武林的峨嵋心法,施来泼水不入,无如元儿奇招迭出,掌动风生,而且身法步法,更是武林中未曾一见的奇特艺业,迫使兄弟久战无功,蓦地陈恕将刀一转,单凤朝阳,刀头上卷起一片寒光,如百丈飞瀑,倒挂而下,眼见刀光落在惠元头上。在同时,陈忠的七星剑,却用“开山导流”猛袭元儿背部,兄弟势之都猛。只看得蘅春睁大了眼睛,暗中却满提真气,只要元儿稍呈败象,她就立即出手。刀光闪烁间,惠元轻笑一声,侧身微抖,一式“独劈华山”,掌缘刚好砍在刀背之上,而且左掌也打出五灵掌力,一股无形奇劲,迎着陈忠的七星剑,尽力一冲。元儿这次,手法拿捏极准。 ------------ 第 六 章 风火奇春 青莲师太一见觉明气势,便知今日事情要槽,对方既已点出毕瑶是庐山弟子,自己身为毕瑶长辈,那能当面不说?遂从椅上立起,笑顾觉明道:“小徒毕瑶,被贵派扣留已久,而事情起因,并非深仇大恨,不过年轻人彼此气盛,口头上互不饶人,结果如此,已为亲者痛而仇者快,贫尼原秉息事宁人之旨,在贵派祖师之前,亲自谢罪,还望掌门多多担待,不知高意如何?” 语毕,双掌合什,朝着觉明,拜了一拜。师太这样做,可算是忍辱负重,对峨媚忧礼有加,如对方涵养有素,这场是非,自可早作了断。无如觉明意气用事,偏激之见,持之过深,乃至酿成一种不可收拾之局!这位峨嵋掌门大和尚狂笑一声,音震屋瓦,用手指着青莲师太,暴喝道:“本门开山立派,历数百余年,声威所及,远近咸知,只为人间难免是非,故旨在人不犯我,我不侵人。不是本座开口自夸,无论江湖上那一门那一派,绝不敢擅动我峨嵋弟子半根毫发,犯之者死!漕宇庙之事,肇因于你们庐山派的女门弟,勾引昆仑弟子,恃众凌人,伤人夺剑,漠视本门已极!当时一昧顽强,如今自知功力不济,竟欲巧鼓如簧之舌,想说动本座,草率了事。可不知本座素来言出法随,无论如何,此事绝不能轻易罢休,除非肇事之徒,挖目削足,率众入山者,面对寺门,罚跪三日,否则一切恶果,本门绝不负责!” “到底峨嵋是武林主派,与众不同,觉明大师,佛学修为高人一等,别的不说,就是这种息事宁人之道,老朽活了一百余岁,还是第一次听到!”江汉神驼语音愈说愈高,并反顾麟儿琼姬续道:“你们两人,算是罪魁祸首。有道是,好死不如恶活,承觉明掌教大开慈悲之门,仅要你们变瞎变跛,你们还不自挖双睛,断取两足,好好奉上,换回你那师姊?” 天山神丐也朗声大笑道:“这处罚确算最轻不过,只是峨嵋派对于外人,还没有处罚的权力,否则我老叫化子也可用丐帮规矩,对于那些偏激不仁,冥顽不化的佛门败类,除责打一百打狗棒外,还须拔去舌头,让他早入畜牲道,以免危害人群!” 觉明怒喝道:“凭你驼子化子两上,也敢来此处饶舌?” 天山神丐,把怪眼一翻,傲然接口道:“既敢来,就敢接,是祸是福,谁还计较不成!” 觉明大师,铁青着脸,杀机毕露,目视飞云子和铁杖仙童诡秘一笑,徐道:“百余年来,本门极少与武林别派,印证武功,既有高明之士,来此践百日之约,愿以武功高下,判是非曲直,峨嵋风火桩,久未一用,两位师弟,不妨立即布置,就此请教高明!” 江汉神驼,不由大吃一惊,知道这风火桩,为峨嵋绝技之一,不用说武林别派未曾习此,连自己百岁江湖,也只闻名而未见面。麟儿惠元,也极感惊讶,不约而同的目视苍鹰老人,因为他出自巴山,可能熟悉峨嵋艺业,风火桩的内情,想求他暗中指点,无如老人也举眉蹙额,似觉异常困惑! 惠元面对麟儿耳语道:“这东西,大约是将脚桩插在火内,你我和琼姊姊,有宝剑护身,倒不足惧怕,反正万不得已时,用暗器收拾他们,怎么样!”麟儿点头不语。觉明大师,用手招来觉性,密语片刻,觉性立飞奔入内。不久,佩环声动,香气袭人,大殿之上,白光微闪,宝琉女竟从神龛之后,缓步而出。 她今天装束,回异曩日:淡蓝衣换了白装,长发上还扣了一只兰花夹,轻施薄粉,微抹朱唇,柳眉含翠,玉颊生霞,真与龙女一般无二,可把这位鳞弟弟,看得有点意乱神迷。元儿睁着大眼,望了望宝琉女,又看了看鳞哥哥,人家一付翦水双眸,似有意无意朝着自己这边不断扫来。鳞哥哥脸上可无笑意,紧锁双眉,似乎带着无限困惑,不由惹起无限同情,乃向鳞哥耳语:“她对你真好,可不能辜负人家一片情意!” 比邻而座的,正是琼娘与蘅春,蘅姊姊嘴不饶人,竟细语娇声道:“有她一出,我们这仗可不用打啦!”不单闲言冷语,精芒电闪,其利如刀,全落在元儿的脸上。无巧不巧,元儿闻弦歌而知雅意,正把目光转移,四目交投,势如触电,加以蘅姊姊又淡淡一笑,这位美艳姊姊,可笑得异常神秘,随着樱唇一撇,一幅淡绿轻纱微障玉颊。隔座望去,恰似烟笼芍药,娇艳奇绝,这可把惠元看得呆了。男女之间,感情原极为微妙,稍事挑逗,即万绪千头,不知从何理起! ------------ 第 七 章 返山面师 紫阳真人,一见义女琼娘,急痛攻心,当场昏倒,不由心生怜悯,忙取出-颗丹丸,着蘅春纳入她的口内,复用乾元神功,轻轻劈出一掌,掌中命门。 琼娘一声大咳,咽喉中咯出一口浓痰,痰中带血,腥气满口。 真人沉声喝道:“死生有命,勉强不来,焦急何用。” 青莲师太也厉声喝道:“琼儿,你还不听你义父的话,着意振作么?麟贤侄受重伤,眼前一切,你都得代他处理,如麟儿获救,你和她一同回山面过掌门后,即宜奔赴昆仑,恳求真人,将你所习武功,再作进一步的指点。眼前劫运已起,祸至无日,巫山峨嵋之事,不过劫运开端而已。人不饱经折磨,绝不知江湖险恶,稍遇挫折,即萎靡沮丧,更非侠义中人,如专及儿女之私,岂不令识者齿冷?”琼娘自然垂首受教。 江汉神驼,也望着惠元和蘅春,点了点头。蘅春粉脸一红,撒娇道:“我知道祖父也有一篇大道理,跟着要说,只是孙女儿已听得太多了,暂时保留好不好?” 神驼不不由笑骂道:“你这妮子,算是惯坏,当着这么多武林长辈,竟敢出语无状,回家之后,看我用家法治你!” 惠元虽然心事沉重,但因这位娇憨姊姊,无故受责,不由情不自禁地递她一眼。无巧不巧,蘅春也回眸望去,四目交投,彼此心中一动,有如瓶翻五味,苦辣酸甜,样样都有。真人和江汉神驼,彼此都看在眼里。神驼性情率直,不由低叫一声:“冤孽!”蘅春粉脸通红,连元儿也为之燥热难禁。 伏龙寺僧,自随前黄衣佛撤退后,静悄悄的不见一人。青莲师太,急欲搭救毕瑶,同时,惠元师叔陆思南之事,也立待解决,马上将此事禀告真人。真人微笑道:“小师兄习太乙神数,前曾偶立一卦,知道嘉麟在劫难逃。陆道友之事,也在数中,贫道立即赶来,不料其应如此。只是峨嵋禁人之区,倒不知位占于所!” 计议之间,蓦觉光华一闪。惠元眼快,默察似在凝碧岩附近,那光华,虽只一线,但极强烈。不由心中一动,暗道:“莫非又是她暗中指点我们!” 真人和江汉神驼,目视元儿一笑,并道:“你大约已获默示,不妨领先寻人!”元儿一怔神,欲言又止。真人含笑问故。元儿肃容答道:“师伯必先恕罪,小侄才好明言!”真人把剑眉一展,微笑道:“有事不妨直说,贫道绝不见怪就是!” 元儿说道:“峨嵋高手中,有一女子,姓方名宝琉,师伯可曾闻及!” 江汉神驼和青莲师太谁也想不到元儿这等口敝,正待阻止,但话已出口,无法收回,只好暗察真人颜色。但见这位昆仑掌教,面带迷茫,却无怒意。半晌,始答道:“此女辈份颇高,虽曾行道江湖,但一现即隐,贫道闻名未曾见面,适才一线白光,难道为此女所发么?” 元儿天真稚气的一笑道:“她极像霞姊姊,轻功掌术,独成一家,而且……”话到此处,欲拿眼望着琼娘,面露傻笑,不往下说。 真人略-怔神,旋而含笑接口道:“而且她和嘉麟很好,你们也情投意合,为的是她极像霞儿,贫道可曾猜对?”元儿天真地点点头。 陆思南不由笑顾元儿道:“你在江湖上,也阅历颇多了,孩子气却是一点不改。所幸昆仑掌教,御徒以慈,如遇别人,被你这一告发,日后嘉麟贤侄,这顿责罚,还会轻么?” 天山神丐拊掌笑道:“陆道友,你太不及孩子们的聪慧。麟儿和他,无事不说,紫阳道友的性格,嘉麟摸得最透。因之惠元知之极详,干脆为麟哥哥及早禀明,好歹探个下落。他们这些鬼灵精也自有打算,你当他真的天真稚气,胸无城府么?” 真人微笑道:“果如天山道友所言,贤侄和嘉麟,真算是难兄难弟了。只是儿女之事,还是让他们自己作主,只要不越轨,贫道绝不过分苛求,这该满意了吧!” 惠元只好退下,旁立的蘅春,暗刮腮帮子,低语道:“狗咬耗子,好管闲事,欲不知自己是泥菩萨过江,自身难保!”惠元知她话里有因,也只一笑而罢。、群侠不能久滞峨嵋,于是以真人和江汉神驼为首,率领青莲师太、天山神丐、苍鹰老人、云姬、惠元、琼娘和蘅春等人,绕道伏龙寺,迳飞凝碧岩。崖高千仞,石崖之间,欲有洞穴。 真人不由把双目一皱,喟然叹息道:“峨嵋僧众,如果将人锢诸崖,终日不见天光,时日短暂还可,日久即铁打金刚,也难免不败坏体质。这等作法,殊是佛门弟子所为?平常武林同道,以其气势过在,均心存容让,隐忍不发,此次因其欺人过甚,被迫铤而走险。但如不是元妙前辈,亲降红尘,当今武林中,还少人能和黄衣古佛。互作对手!” ------------ 第 八 章 继命神脉 大悲真人,一见来人出语埋怨,惟恐招至大哥不快,因为紧要关头稍不留神,不但与伤者有碍,而且与元抄书生的一生道行,也极有关连。 目前寒流正剧,一位功力不深的人,走到这种奇异之地,立有冻僵之虞。 元抄书生,胸罗万有,才通古今,为当代震宇之中,第一人物,他运用“天运行功”与寒流冷风搏斗,使磷儿的体温,渐次降低,但不冻毙,以促使各部机能,接近休止,利用时间使其五脏六腑,受创吸处,逐渐结合痊愈。 这中间,体温的高低,要配合得至为巧妙,而且还不能让寒流雨雪,侵及群儿。 元抄书生,心无二用,除运气行功以外,一心只关注鳞儿心坎上体温的高低。 虽然为时已经四十三天,但是好是坏,连行功的人,也察看不出来。 奇 书 网 w w w . q i s u w a n g . c o m 烧钱僧知道伤者严重已极,听二哥略说经过以后,连狗肉也不啃了,就着元妙书生的身后,看了一看。 但见伤者形似昏睡,一脸惨白,乍看,几难辨出这就是自己的嫡传爱徒。 不论神谱如何滑稽玩世,也不由日宣佛号,心中难受已极。 大悲真人,将神谱引入洞府,言语道:“麻烦都是你一人惹起,害得大哥在冰天雪地甲一手那苦痛,如果是此法失效了,我和你也只好走着最后的一着了!” 饶钱增把怪眼一翻,大声叫道:“牛鼻子,你和酸了真是一个鼻孔出气,好好地一个孩子,不叫你们去看还罢,一看却使他身受重伤,虽然酸了心存后悔,拼着自己受苦,也在救人,但如无效,我可不管,划地断交,那是起码的事,说不定还得和你两。个人斗上七天七晚,再赶赴峨嵋山伏龙寺,把那老秃驴从兔子洞里揪了出来,也将他弄成半死半活,为孩子抵罪。” “三弟,亏你也是佛门人物,对人滥施抱怨,而且日没遮拦,佛如有知,岂不罚你自堕犁锄,抵消口率。” 真人把话说着,和尚酒瘾已发,又携着狗腿,大啃大喝起来。 三老各有特性,老大和老二,对这位以滑稽玩世的三弟,可把他无可如何。 真人故作激语:“如想伤者早痊,你又得闯祸,那也是我们最后一着,但可不是叫你去再打峨嵋!” 烧技僧马上跳了起来,怪声怪气造:“牛鼻子,你是不是想怂恿我去偷人家的什么继命神脉,那一愚老怪,我可惹他不起,赢了,无异酸丁闯祸,我来园场,输了,你两人话可多着,什么神山三老的威名,因我而灭!” 一阵疯言疯语,说过以后,却倒上群儿留卧的石上,呼呼大题起来。 那睡像可使人流出泪来,伸手分足,口角流涎,酣声呼然,全然不像佛门弟子。 大悲真人,只把头摇摇,叹了一声。 在陕蜀交界之地,紧接大巴山脉,为米仓山,人称玉女,亦日仙台,山长五百余里,极为险峻。 米仓中部,有一秘洞,洞名壶天,相传地权隐秘,从入口到洞底,形似一把斜放的酒壶,因为石质细密平滑,而且其中好几处,与山外相通,阳光射入,光烛四壁,不啻别有天地。 一天傍晚,遥天鹤唳,半空中突然降落一位青衣妇人,背上还负着一位少女。 这妇人,似觉异常焦虑,但对山中情形,却极为熟悉。洞门口.耸立着几块大石,远望如虎踞龙幡,颇具气势,谁也不知大石之后,就是壶天。因为石形大险,而且林木极密,除山中石道,有人行走外,这种高山峻岭,游客极少,纵耳闻壶天洞之名,亦因太险太难,不免望而却步。 妇人到了洞口,毫不犹豫,略一伏身,往洞内便窜。 壶夭洞确不愧壶天两字,中部光明宽敞,犹属小事,最难得,是流尔石榻,应有尽有。 这洞府,大约是修道人曾经修真之处,入归道山之后,成为废府。 妇人把背上少女,轻轻置诸石榻,一脸慈祥,立将少女牙关打开,看了又看,还不是微蹩双蛾,精眸里热泪盈眶。 那绿衣少女,正是阴山玉女来云英。背她的人,却是她的祖母扶桑姥姥。 姥姥护犊情深,自云英嚼断舌根后,虽经饶钱僧用线缝合,无如她已中了她祖父毒掌,创口难乎,浮肿不消,舌根麻木,竟 成哑女,扶桑姥姥自然病如刀割。 根据阴山五老所定规例,门中子弟,稍有吃里扒外,对师门有不忠实的行为,轻则将人废掉,重则五马分尸。教主玄风道人,阴狠恐怖,猜疑莫不均臻至极,平日虽然护短,但除儿子,门中无远近,则绝不宽有。 ------------ 第 九 章 暖玉偎香 宝琉女已跃落枝头,眉宇间现出满怀康怨之色,几番挥掌欲出,但又临场缩手。陈彪、觉明和那觉性增,绝不容此女缓开手脚,青钢两剑和元阳宝杖,分从三面疾攻。宝琉女仗着琉璃宝灯,发出一种强烈光芒,闪烁之间,使人有目难启,两僧一俗,难将青布巾把眼扎住,但还禁受不住。 摹地,这位人间仙子,借着脚下树枝一弹之力,一式“黄花招雨”,腾空劈出一掌。觉性的元阳枚,正用“毒出洞”,疾点下腹。这一招,非常毒辣下流,但也遇上了灭魔神掌。 双方势子都猛,风杖激撞,呼然作啸,元阳杖立感一股无形的劲道,猛击权头。觉性立感手臂一麻,征神之间,陈彪觉明,立猛扑枪击,实施抢救。 宝琉女内伤奇重,这一腾挪扑打,立感心头一阵奇疼,夏气涣散,身子下落之际,已难支持,脚点岩头,如坠重物,心头热血,突感一翻,立时,耳鸣眼花,喉头作痒,张口微咳,鲜血竟从口鼻之间冒了出来,人也随之坐落。这位人间仙子,已濒临绝境。 萧使君仰天一阵狂关,似激动,但也忘形,道:“方宝琉,论年龄你已是中年妇女了,仗着掌门驻颜之术,居然热恋少年,欺师叛祖,而今伤发,人已垂死,黄衣老前辈,已授命掌门,全权处置,不另请示!” 觉明立即冷然发话道:“先把她的右手废了!”一道虹光直挥而来,正对着宝琉女的右臂,眼看这人间丽质,就得遭受肢解。说时迟。那时快!红光之内,突从斜刺里飞一只金环,径可盈尺,光华刺眼,环线迎风,呼呼作啸。萧使君可也识货,惊叫一声:“这是阴山派百步飞环之术!诸位留意!” 环走弧形,金光荡漾间,宛如一只金碟,没空族舞,令人惊心骇目。陈彪党明和净性两增,对这种特殊异技,虽有耳闻,却是初见,四人同时往后倒纵,觉净靠北,因山势陡峭,匆忙里,一纵之下,背部撞着岩石几乎碰昏,丰功力精纯,反手攀着一枝甚膝,旋用壁虎功,把身子点附石上,未及坠落。紫环一出,替宝琉女带来一丝生机,东南方向岩脚下,突飞出一条白影,在同时,兰香馥馥沁人心脾,习习微风,叶摇露坠。 就在众人错愕之间。宝琉女的身畔,却多了一位蟀摔袅袅的白衣少女,一身打扮,和定流女极为相似,但身上佩带的却是银到革囊,还有一个青缎锦袋。宝琉女正在死亡边缘,突来援手,一见来人这等打扮,似是瞬儿惠元口中念念不忘的人物,自己本爱蓝装,只因他们说是彼此相貌太像,于是也穿着白色,心想:“既然像,干脆就像得难分彼此,别被人家比了下来!” 只可惜,这位援手,俊脸儿被青巾所掩,除眼鼻口露出之外,她只可看到她的身材。方宝琉什么都忘了,白衣上既染有血迹,而且气血都犹在上翻,苦痛已极,可是她陷入沉思,渴望她眼前少女,正是她自己朝夕盼望的人。 陈彪已发活:“你我旅店相遇,原来你还跟踪我们,真是大胆!” 那少女,可不理会这些,一掠身,巧妙地将金环接过,又复婷婷袅袅地护着宝琉女,面朝她嫣然一笑,手拈青巾,往上一揭。 不啻庐山雾杏,立现真容,不但宝琉女惊呼地“哦”了一声,连周围三僧两俗,也大为错愕。这可太象了。同是明眸皓齿,云鬓,验似朝霞映日,唇如碧玉徐丹,细腰楚楚,喘息微微,胸前双峰微耸,涉人通思,玉约微露,更动人情,真是许飞环,飞临月下,赵飞燕,又重到人间。宝琉女首先出语招呼,那声音却是亲切柔和,还带着三分的焦急:“女侠可是昆仑掌教,紫阳真人的爱女么?……” 白衣微露皓齿,接口答道:“小妹司马情霞,奉师兄季嘉麟之命,特来迎接姊!” “他……不是受了伤么,而且伤的很重,如何接我?”宝硫女语音抖颤,似乎激动异常。那星眸里更是泪光闪闪,她可顾不了内腑伤势,人从地上立了起来,手挽龙女,从头至脚,看了又看,似乎已经忘记周遭围捕的人。 情霞唤了一声“姊姊!”但已心存戒备,臂上紫环,犹在左手。 觉明拿双目朝两人一扫,又向同来诸人示意,似指示,“不管死活,总不能让两人逃掉!”又朝龙公冷笑道:“你是否就是司马于阳之女?” 龙女见他口气托大,也冷然答道:“我的来历出身,你大可不必过问,增门弟子,存心为恶,永堕阿鼻犁锄,眼前是恶是善,就看你能否临场缩手?” ------------ 第 十 章 笛光剑影 方宝琉原本把头偏向别会,闻言暴吃一惊,再也顾不得少女的矜持,忙探手皮革中,摸着龙女背部。只觉冰凉凉地全无热气,知道事情不妙,忙使龙女强振丹田之气,用本身真火,竭力支持一会。 因为救人要紧,竟也缓衣松带,陪腕轻抬,衣儒自落,翠峨微蹩,粉脸垂晕,双眸里热泪晶莹,低唤一声:“霞妹,姊姊前来助你。”语罢,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! 霞地凉得发抖,兀犹强自振作,闻言,低声答道:“姊姊为了我们,这番心意,我只有感激,他很听话,绝不会辜负姊姊,只管放心便了!” 宝流已随着话声,进入狐皮袋内,用自己酥胸;贴着群儿背部。这一来,立将龙女寒气,大肆减消,不到一盏茶之久,马上清醒过来。 皮装之内,也逐渐暖和。两女都是佛门子弟,所习虽然不同,但大体上还可彼此领会。 龙公用般若神功,宝琉却用大乘伏魔内力。只一运展,立觉一股阳和之气,由丹田发出,扩及全胜,热力源源不断,往群儿身上传来。龙女更将朱唇与玉郎紧合,擅口生津,朝玉郎喉间缓缓渡去。这样过了三日,两女除略食干粮外,不敢稍为懈怠,那续命神脉,也由龙女吟在口里,用律液溶化,而后口对口,慢慢送去。很奇怪,磷儿身子,虽然较前暖和,但只要二女把身子略事移开,立又冰冷,只心头上一点热气,不但全未减弱,反逐渐增高,而且范围也比前加大,不过,不加注意,绝察觉不来。龙女忐忑不安,不时落泪,卓越宝琉迭加劝慰,常谓:“水到渠成,瓜熟蒂落,诸多忍耐!” 三老自送鳞儿入房之后,即来探问,全洞静悄悄的,除了自己呼吸外,几乎听不到半点声息。第四天,麟儿的胸腹,已渐渐温暖,虽较常人稍弱,但比前进步极多。不但龙女惊喜若狂,这宝琉也情不自禁,笑口常流 续命神脉、灵芝液、紫兰仙宝、线寻丹妨丸,这些天材地宝,龙女几乎每样尽都用上。 到第六日,不但胸腹后背,与常人无异,连手心和脚掌,也如温玉一般,并不冰凉!震儿知道玉即回生有望,芳心喜悦异常,把耳朵朝着他的胸旁一贴,竟闻“冬冬”微响,不由惊叫道:“他内腑伤势已痊,心肺机能,业已恢复,想快要醒转来了!” 宝琉也听了一听,立即披衣而起,脸上,红赛朝霞,笑道:“你傍着他睡,不愁怕冷了,可不许再惹姊姊的麻烦!” 龙文娇笑道:“他醒来之后,只恐姊姊的麻烦,只有更多,比方说,一旦有了孩子……” 宝琉笑骂道:“疯丫头,越说越难听,如被长辈听去,数说几次,那还得了!” 磷儿的脸上,已逐渐红润,又与往日情一样,逗人喜爱之极。 宝琉笑道:“妹子快看,他生机已复,还不趁此时机,渡他一口气,让他回醒过来,略事调息,即可恳求这几位长辈,把那几种绝世神功,倾囊而授,从此再出江湖,魔道虽高,也绝不足惧了!” 霞儿在床上把娇躯一转,动眼微笑道:“好姊姊,妹子功力不济,这一次,就烦你代劳吧!” 宝琉知她使刁,但情义如此,却也不再矜持,遂将玉掌捧着麟儿双荚,擅口一贴,轻轻吮吻,俄而,嘉麟胸部起伏,竟随宝琉一吸之间,长吁一声,似觉胸头积郁,久蕴不宣,藉着这一吁之力,尽情倾泻无余。龙文早已披衣整装而起,星睁觑定玉郎,欣慰之情,莫可言状。但见他双目微张,满脸困惑之状。二女含笑,依榻而起,也许是至情有感,他第一眼即望着龙女,惊唤一声:“师妹!”眸子里却落下泪来。 龙女眨眨大眼,本来泪光闪闪,但却勉强忍住,继而一笑道:“师哥,这一次,渡气疗伤,多亏宝姊,你还不赶快道谢!” 方宝琉想到自己名份未定,却已和人家肌肤相接,不由又羞又愧,赶忙强忍泪珠,把脸转向别过。磷儿略事怔神,忙从榻上坐起,忽觉自己全身赤裸,不由俊脸通红,“姊姊”二字,已到唇边,忽又咽了回去,这付尴尬神情,立使龙文笑出声来,忙就榻上衣裳,递了过去,笑道:“我倒忘了,你衣裳未著,如何见人?如感伤势平复,宜早整衣裳。三位恩师,就在正洞,为了你,几乎使元妙恩师,毁去一生道行。”稍停,立又正容说道:“师恩深厚,无殊地厚天高,从此一切务宜留神,如能得三师绝传,此生使所向无敌,否则一遇高手,便如立足刀刃,不但小妹记念,世伯亦殊不自安,常闻于金之子,不死于盗贼之手,游侠之人,不怀奇技,何以克此?”语若珠圆,人比花艳,只听得美麟儿心头一惊,相顾动容。 ------------ 第十一章 火烧六盘 突闻麟儿一声大喝:“着!”纵身前跃,双掌叉剑往上一开,灵虎剑和三阳叉跳起老高。惠元身子,却被麟儿带往一旁,那阴寒之气,如雪见太阳,冒起阵阵白烟,纷飞四散。 冷浮生暴吃一惊,嗔目叱道:“以多为胜,这算是武林中的那一门?” 麟儿冷笑道:“暗计伤人,又当别论,武林之事,绝非足下一言而能判定是非!” 冷浮生脸上浮起一阵阴森,眉宇之间,赤纹隐现,杀气满怀,两手疑运真力,全身格格作响,头上白发根根直竖。 惠元知他必有最狠杀着,忙招呼道: “麟哥留神!” 忽地,这白发怪童,狂笑一声,纵扑之间,如惊鸿掠影,三阳叉银光暴涨,项下雪穷珠白气溺漫,一式“银河泛射”,叉光一闪,势挟风雷,麟儿身上,寒风直袭,三阳叉从光芒中电闪而来,凌厉之势,实所仅见。 麟儿因为玉人琼姊,尚落敌手,心绪大乱,往日沉静,自然大灭,匆忙里反身出一掌,“大漠飞沙”,掌力虽远了六成以上,拍在三阳叉上,募觉全身一凉,顿感一惊,暗想: “此人生性冷酷,阴险绝顶,无怪玉女云英,虽与他有同门之谊,涅视之如蛇蝎,果不其然,竟把雪穷奇寒,运在叉中,使人中计。”奇寒侵体,头脑颇觉昏沉,好在麟儿本身,因峨嵋受伤,被师门以“奇冷息机”之法,施以治疗后,本身可抗奇寒,如遇别人.下僵也得冻坏。丹田真气,略经运转,寒气便减。 冷浮生拳动风生,叉扬寒起,奇招异式,不断攻来。麟儿一着之差,竟被人制在机先,急切间,竟无法取胜。 惠元出而助阵,六妙淫姑,也立即动手截住。 六盘老道,缩背弓腰,一双鼠目,滴溜溜的只朝场中乱转,最后,却把目光落在琼娘脸上,立作冷笑,鼠目里发出一阵异样光辉,慢条斯理地走近袁素涵,连比带剑,耳语半晌。 袁索涵作作奸笑,突朝琼娘身上,暗里一点,一手抓着琼娘身上丝索,犹如老鹰捉鸡,募地一旋身,狂笑道: “姓季的,慢慢打吧,袁某失陪!” 六盘山地势奇险,深谷危严,士穴石洞,林木葱郁,雾模云封,人行其间,绝难发觉。 这狂徒,纵身飞跃,如天马行空,只几纵,立陷身不见,场中形势急转直下,因为琼娘被掳走,迫使麟儿惠元,形同拼合,神剑玉笛,同时使出。六妙淫姑和惠元,几成平手,冷浮生立被麟儿笛招,打得已无招架之令!六盘老道,把鼠目注定龙子,奸笑道:“龙儿你那一身奇异武学,此时不露,更待仍时?” 那身有黑圈,酷似鳞甲,虬髯阔嘴,腿短腰长,形似山魁水怪的野小子,咧嘴狂笑道: “师叔和袁哥,曾谓不经吩咐.绝不准我动手,否则。我早和这些兔子妖精们,干上多时了!” 紫光一闪,尘土大作,沙石滚滚,寒风贴地飞来。 惠元还未看清,朱云英早已一声惊叫:“元弟留意,这是滚堂刀!’” 惠元一怔神,知道这种刀法,专攻下盘,若以马上厮杀,最难防御、稍一不慎.马脚便砍,坐骑倒地,立遭人拽,步战之时,也准防御。忙把身子一矮,暗中注意敌人身法,果然,阴山奇技,高人一筹。 打斗场虽位林中隙地,不但高低不平,土块碎石,灌木滋生,如轻功不纯,几无落脚之处,滚堂刀法,居然能在这种地方,随意使出,在江湖上,可以说绝无仅有。 那紫光,明是宝刃所发,触石石碎,触木本折。龙子仅凭两脚点地,身子翻滚,而且越转越快,刀光人影,几乎分不出。 惠元被他逼得不敢丝毫大意,六妙淫站的攻势,也逐步加紧。六盘老道,又复奸笑一声,慢条斯理,缓缓说道: “小老道,七十余年的修为,已把火气磨得一干二净,而今火烧启速,无法袖手,只好助淫姑一臂!‘’语罢,缩肩弯背,那颗毛头,似乎立陷双肩之内,两手似伸微屈,状类僵尸。 朱云英立朝麟儿喝道: “麟哥哥,注意他那对鬼爪!” 冷浮生高声喝骂: “淫婢无耻,吃里执外,一马双鞍……” 六盘老道已发动攻势,双脚一点,两手朝前一探,立穿人笛霞之内,伸爪望麟儿的前胸便爪。美麟儿突觉腥风扑鼻,但艺高胆大,玉笛一横,却被六盘抓个正着。 ------------ 第十二章 沙里怪客 这是暮春三月。崆峒山上,古木撑云,青葱郁绿,春寒料峭,春意未兰。 大悲真人修真之所。崆峒石室,这一天,筵开北海,洒满金横,不但腾着欢声一片,而且礼节隆重非常。 华筵十余席,坐满了尊卑长幼,侠女奇男,凡与崆峒有关人物,周围数百里,接获请帖的,都按时赶到。这是大悲真人酬谢昆仑派协助崆峒,驱退敌人的庆功宴。首席坐着紫阳真人、铁蓑翁、公孙虚,依次而坐,大悲真人,则主位相陪。麟儿龙女宝琉和崆峒派几位男女弟子,坐在一是,虽然是驱退了敌人,但这几位少年男女,内心犹不明日。为了这事,不但几位少年男女,都出动过,连两位真人,也会在周围百城以外,搜寻敌踪。 袁素涵行踪沓然,麟儿惠元,极感懊恼。搜索已是七天,毫无结果,两位真人经过一阵计议,认为人被掳回阴山的成份居多,于是停止搜索。紫阳真人,为了门中一件大事,时机成熟,不敢再在崆峒,多耗时日,遂向大悲真人告辞。 这次庆功宴,也可说是赋别酒筵,宾主杯盘交错,相对极欢。 募地 紫阳真人,脸含笑意,举杯而起,朝着大悲真人夫妇笑道: “贫道除铭感道友夫妇高谊隆情之外,尚有一事,乞请援手,且先尽饮此杯。再向道友明言,不嫌唐突否?” 大悲真人,爽朗一笑道:“本门今日,得保道基,皆赖道友师徒之赐,只要贫道力所能及,走火山,冒斧锨,决不稍辞!” 紫阳真人肃容相谢道:“道兄言重,吾所铭感,为着挽回本门一位同道劫难,亟需洽借贵派某种至宝卫用’…——” 大悲真人面露困惑之状,沉吟思索间,夫人心细,突然想到某事可能与此物大有关连,遂笑道:“道兄所言,是否本门的万年温玉?” 紫阳真人黯然道: “正是此物!” 大悲真人,爽郎一笑。提起酒杯,连尽三筹,立道:“这东西,虽说是人间至宝,可怯毒寒。但珍藏数代,从未派过一次用场,道友如有需用之处,尽管携去便了!”立朝惠元把手一招,笑道:“这东西,放置之处,你知道清楚,赶紧取来,面交师伯吧!” 在石室后洞,岩壁上,有一处裂口,下陷数十丈。壁上清泉,点点而下,其凉震齿,因为长年滴流不断。日积月累,下面石底,竟成了一具天然石钵,满载寒泉,清流下滴,铿锵有声。 昔日玉锁夫人,戏命此尔为“玉髓’。且将万年温玉,置诸石钵之内,于是“玉髓’冷度锐减。说也奇怪,那万年温玉经过寒泉培育之后,遍体晶莹,碧光闪闪,阳光下照,映出一抹弯虹,悬诸石隙之间,极尽五光十彩之能事,夫人立又改名为“弯虹溅玉”。但这是十年以前的事。大悲真人,生性淡泊,对于本门这一至宝,并不重视,自夫人卧病后,他除了修练内功,探视病人以外,“弯虹溅玉’,早已忘之度外了。惠元飞身后洞,穿过一条石径,折向左转,屏岩壁立如山,石隙深透,阳光下射,深不可测,但一股寒气,直冲而上。 凝视之下,膜臆水气中,已不复见弯虹,不由心中一怔,暗道:“这地方,我已数年未曾探视,那石钵口径,想是愈来愈大了,弯虹未见,想是温玉被流泉所激,已不在石钵中央!” 于是飘身而下。但见尘封石径,钵里生苔,万年温玉,已不在石钵之内。这一惊,非同小可,内心急道:“昆仑于本门有解危之感,紫阳真人商借万年温玉,原迫于不得已而来,恩师慨然也答应了他,如今却拿不出东西。麟哥师徒,光明磊落,绝不至因此见怪,但藏在后洞之物,失去兀犹不知,这叫自己师徒,颜面置之何处?但不把话说穿,又无法向昆仑交待,这一想,真是左右为难……”忙耸身跃出,勉强沉着气,走回石室,但峻脸上业已变颜变色。 麟儿心性最灵,一见义弟神色有异,而且空手而返,即知事有蹊跷,忙自视恩师。紫阳真人也已发觉,看了看自己这位爱徒外那神色却极泰然。大悲真人夫妇,见元儿垂头丧气而返,忙惊问道:“温玉呢?” “石钵生苔,弯虹消失,温玉似久已被人取走!”惠元懦蹑以对。 真人一脸愧色,却拿眼望着师兄逍遥客,幽长叹了一声,道:“这大约是二师兄和四师弟,心生觊觎,把它盗走。只是这一来,不但对不住昆仑道兄,而且对阴山派是一种极大帮助!” ------------ 第十三章 涉凶探险 摩天岭千仞绝岩之上,自元儿堕落后,接着便是麟儿纵身下跃,龙女宝琉和琼娘三妹,朝下一瞧,只吓得亡魂皆冒。 因为不但地高千仞,而且瀑布高悬,声隆隆然,有如雷推五岳,山踏天崩,所踏之处,似起了阵阵震动。 百衲上人,本端坐蒲团之上,还未动手。 元儿被击堕落。老和尚口宣佛号,双目里精光如电,朝卧云丐隐一扫,沉声喝道:“施主辈份之尊,武林中鲜有其匹,但对孩子们却下这般毒手,岂不辱没你的身份么?”麟儿救友心切,不顾危险,御尾下堕,更激发了上人的慈悲之心。 但闻他一声朗笑,手拈座下破蒲团;一弹而起,凌空丈余,大袖连挥,眨眼间,却落在卧云丐隐的前面,继道: “既称死约会,不妨早动手,免得久缠,放心不下!”语罢.合什一礼,还加上一句: “赐招!” 卧云丐隐,拿着那乌光宝杖,意态甚是怡然自得。一闻上人之言,把怪眼一睁,似议非议道:“老和尚,这下子你可着急了么?既存心调理徒弟,就不该只专注重他手底下那几式鬼画符,而应对之礼,作人之道,就一概不管!哼!底下是鹰愁涧,除我老叫化,能在洞中游行自如外,普天之下,尚无第二人,能在这鹅毛不浮,涡流湍急,瀑布天来的鬼洞,能够逃得一命。总算不错,这该死的小子,年纪轻轻,居然能在我的手下,走过一招两式。只怨他生不逢辰,学食不足,逼着我这穷学帮的头子,想不送命,岂不侥幸之尤么?徒弟横死,作师父的自虽痛心,想和老叫比拼命,凭你手上那只破蒲团,来敌我这打狗棒,哈哈!大约你在这种逐属尘寰,活得不耐,如来佛祖,叫老叫化权充接引,不上西天,先入地狱……” 两条人影一闪,彼此冲天而上,老叫化张口狂笑,上人则是佛号震耳。 卧云丐隐,身法诡秘,乌木棒矫天长空,如一条怒龙,出手便是南海泛潮,全身真力,平凝集捧上,只闻呼声震耳,罡风所及,云影翻飞,五丈以内,当者披靡,眼看百衲上人,殊属危殆之极。 这位佛门高僧,确有独到之处。他怀中抱着那只破蒲团,贴在胸口,那百衲僧衣,破烂之处,如风飘蝴蝶,左右摇摆,但也奇怪,那么厉害的罡风,却始终未曾把这破袖吹得更烂。 乌木杖横扫而来,破蒲团迎着来势一挡,“匐”然一声,如中败革,两条人影,如惊虹掣电乍合乍离,双方都从空中直落,脚点岩头,同把身子一挫,卧云丐隐,左手紧握杖柄,右手把杖身一带,乌光矫天,直点人中,手法之快,几乎使人看不出来。 但闻呼然一响,一物冲天而上,正击着老者打来枝头,激捧之下,乌木杖震得往上一弹。 上人高宣一声佛号。 万山头梵音四起。 人影晃动,如灰鹤冲天,也不知道这位禅师使的何等身法,赶上那只被蒲团后,一式万佛朝宗,身子微蹲,两掌合什,随着蒲团上升之势,竟凌空而上。 这在常人看来,如和平地升空的陆地神仙一般,姿式美妙之极。 不但天山神丐和苍鹰老人,暗中感叹,就连宝琉和龙女,也吃惊不已,暗道:“这位禅师,把平步青云的身法,已练得出神入化,在常人,耍把自己打出之物,及时赶上,藉着它的力随之上升,认为直不可能,殊不知,功臻绝境的人,以神御气,身轻如燕,只藉一点力,即可把身子托住。这两位,功力之纯,绝不下于黄衣古佛了!” 只闻哈哈狂笑之声震耳。 老乞儿,把乌木枚往上一丢,乌光如电,响若风雷。随着乌木杖上升之势,也往上直奔。恰好禅师余势已尽,卧云丐隐转眼赶到,他手中原持着木杖中点,这时突把身子一仰,那百结鹑衣,随风飘展,一声狂笑,抽杖发招。 但见两条人影,微一接触,老叫化人在空中,于瞬息之内,连展三式绝学。“风摇麦浪”、“大地惊雷”、‘黄花招雨”。 三式连番并展,但见乌光滚滚,云涌风狂,把上人破袖,震起老高。 乌光里,罡风乍展,破蒲团,上下翻飞,“孔雀开屏”、“星云掩尽”、“万佛朝宗”。 卧云丐隐,三招奇招,竟被上人用破蒲团-一封回。 龙女等人,屏神息虑,把这两位绝顶高手的招式,全都默记下来,暗中和三老手法,互相比较,觉得他们都自成一格。 ------------ 第十四章 倩女柔情 麟儿见着宝姊姊这种美丽的胴体,确使他如醉如痴,她像霞妹妹,但以倩儿的年龄,恐比宝姊姊尤有过之。还有琼娘,娇艳得像牡丹,她比霞妹妹更为丰满一点,又是一种风韵。 她们都在自己左右,轻颦浅笑,顾盼流波,实在使人意马心猿。脑筋里既有一股强烈欲念,遂趁势拿手往她肩上一摸,手肘无巧不巧,撞上了玉峰头。这东西软中带硬,肤香涉入,把麟儿弄得脸红红的,也说不出自己心头感觉。宝琉闭着眼,嘤咛一声。霞儿娇嗔道: “你呀,心眼儿不知飞到那儿去了,呆手呆脚,留心弄痛了姊姊!”说着不算,还在麟儿腿上,重重捏了一把,几把麟儿痛得叫出声来。 伤者左肩有两处硬块,而且势可灸手,两根红筋,沿着伤处,往心口扩展。 大凡毒瘤生长时,瘤核蔓延,才有这种现象,麟儿心知不妙。伤处不止此!宝姊姊的大腿上,也中了几针,而且部位中的很上,不看,无法医治,自然不成!看吧,羞际之间,那是妙人妙处所在,不论男女双方,大白天,总觉羞人答答。 “这是一种慢性毒药的暗器,不把钢针取出,决是致命奇伤,宝琉姊姊的右腿,还有伤呢!”麟儿轻描淡写,底下一节,不经准许,实不能再摸再看。龙女和宝琉,已是两位一体,异常亲密,说实在,这可归诸于她父母的教养,紫阳夫人,端庄娴淑,而真人则磊落大方,潜移默化之下,龙女的性格,庄重里微带天真,聪明里却富有娇憨,她的美,是多重的。 秀眸朝麟儿一掠,娇咳道:“我知道,她右腿不但有伤,而且伤的很重,否则,也不会弄成这样了,麟师哥,你还记得她渡气疗伤的事吧!只有她,才有此种胸怀,换上旁人,不知要怎么样考虑了!”这话分明有微词。 美麟儿,目视琼娘解厄,那也是位八面玲珑,水晶人样的妮子。她先唤了一声:“宝琉!”以示有无反应,随即将裙子缓缓朝上一翻,轻解罗裙,露出伤者的患处,隐约之间,也见到精微秘奥之处。 右腿,有三处重伤,瘤肿如杯,因为毒针入上,几乎是同在一切面,而且彼此又相隔不远,这一来,瘤肿相连,伤势更加沉重,一线线的红丝,成网射状,向四周蔓延,使人触目惊心。麟儿流泪了,宝琉姊姊对自己一往情深,曾受到她多少关怀和照拂,有道是:“最难消受美人恩!”此际,正是聊表寸心之时。 龙女见他怔怔的发呆,知道尚无妥善办法,否则他老早动手了,不由急问道:“大恩师胸罗万机,功参造化,医药之道,也传你不少,难道-时毫无主见么?” 麟儿皱眉道:“我打算先把针取出,一时却想不出方法来。” “顺着毒针入肉的方向,采有挤力,因为针骨很细,头尾一粗,必能如愿!”龙女倒说出办法来。 麟儿摇头道:“块块很硬,过份挤压,必伤肌理,而且加速毒伤蔓延之势,如何可行?” 连伤者他也不顾,拔步如飞,一冲而出。 只看的龙女连连摇头,叹道:“男人们,无论怎样生的文秀,总脱不了三分粗野,看他,倒有亲情墨竹呢!” “也许自有他的道理!”琼娘笑着回答。 不一会,他如飞奔入,手里拿着两只削好的竹筒,革囊携带的纸,儿被他搜索一空。龙女笑问道:“纸拿光了,琼姊最近就得使用,那时又够你忙上半天啦!” “救人要紧,到时再说!”一只青铜管,精光闪闪,也不见麟儿曾经使用,竟从革囊里取了出来,笑着解释道:“这是雪山学艺时,元妙恩师无意之间传了我一套针灸之术,不想今日用上!” “你呀,什么事都好奇,连医道都磨着恩师学习,无怪二恩师常说,遇上你谁都会上你的当!真是一点不假!” 琼娘抿嘴笑道:“不是会磨,宝姊姊才不会伤成这样呢?” 弄得麟儿,忍俊不禁。也不知从那里找来的陈年艾条,弄成长条后,着琼娘打燃火折,点着艾条,由龙女将宝琉平放仰卧,竟在“关元”、“中极”的“子宫”、“北海”各大要穴,灸了一下,“龙尾”、“命门”、“肾门”、“委中”等处也各灸一次。他手法干净俐落,轻重恰到好处。艾灸之处,肌肤不破,但有白点凸起,坟起之处,所扩散的红丝,竟被灸散。 龙女和琼娘对夫婿这种才情,确实倾倒。谓年龄,十七不到,而文武两项,博通旁引,无人可及,也可说:“及事必学,每学必精。” ------------ 第十五章 盾光扇影 这两人,现面之下,声势果是不凡。寒冰老人,云冠素服,三角眼,扫帚眉,高大身材,满脸红润,手中拿着一把芭蕉蒲扇,背上除负着一柄长剑外,还背着一面奇形奇物,那东西体泛金光,撩人双目,微风轻指,便是一阵嗡嗡之声。细看,原是一面奇形铜盾。 距离寒冰老人不远,立着太阴僧,这魔头貌像奇鬼,也是五魔之中,打扮最为奇特的一位。他原生得豹头环目,左右有两只长牙,从阔嘴里凸露出来,活像着一位獠牙恶鬼。这怪物头戴金箍,平日喜穿烈火袈裟。今晚算是特殊,烈火袈裟换了一身冰绡僧袍,和寒冰老人,一样打扮,怀中抱着一柄长剑,古色斑谰,式样奇特,寒着一付鬼脸,怪模怪样。最奇是背上背着之物,也是一付铜盾,和寒冰老人所负者完全相同。两位魔头一现,场中静静的鸦雀无声。 不但云姬琼娘这班人面带紧张。连江汉神驼,也被怔住。暗里一打量,魔头们气定神闲,屹立如山,足下所踏之处,原不过是拇指粗细的一根树枝,百余斤的人体,站在枝上,竟是分纹不动。 寒冰老人,突把扫帚眉朝上一挑,两道拇指粗细的冷芒,从双眸里进了出来,往场中一掠,老少诸侠,除麟儿外,都觉目眺所及,打队脚底直授顶门,泛起一股寒意。身躯微动之下,他那背上铜盾,射出一片紫光,宛若金罩妖魔,自天而降。 麟儿倒不注意老魔武功,一双精目却凝视背上之物。 所背之物,式样奇古,光华闪烁,显系不凡,看情形,明是塔顶之物,自已怀步来,被人先得。至宝对自己虽无复谓,但因得宝的人,是两位绝世魔头,手拥奇珍,不啻如虎添翼,这对武林危害确实太深。麟儿突想及: “元妙恩师传艺之时,谓武林中有双神盾,不但一避九兵,而且可发生反光,迷人双目,并曾一见。叮嘱琉姊,宝琉灯的克星,正是这对铜盾。”而今铜盾已现,得者又是绝世魔头,不免惕然知警。 错愕问,一愚子立朝麟儿笑道: “这是阴山五老之二,也正是你们渴欲见面的人,还不下拜作什?” 惠元拿眼望着麟儿,手中横剑以待,似在存心监视。一愚子突地冷笑一声,手指惠元喝道: “无知狂徒,浑浑噩噩,自己弃去绝世机缘,不自觉悟,偏还阻止别人,眼前就得让你遭受报应!”语罢,一晃身,数十丈的距离,竟是一掠而过,眼看就得纵上塔顶。陈惠元怒发发冲冠,正待挥剑迎敌,却被麟儿拿眼色止住! 蓦地里,这位怪人,突从空中一翻身,把前掠之势,硬生生的稳住后,反往斜刺里倒纵数丈,却落在一株樟树之上,树靠塔顶,已不过七八丈余远,高几相齐开,彼此看得极为清楚。 麟儿微笑道: “老前辈为何突地斜退?难道塔上有什可疑之处么?” 一愚子朗笑一声道: “画虎画皮难画骨,知人知面不知心.老夫虽信得过你,但还拿不定你身旁的一老一少,如果采用安全突袭,说不定连你也得受伤,最好,还是你先行离开,剩下他们,降不降,关系不大,真如忠言逆耳,那也说不得了!” 麟儿道: “既然必需如此,我就听从前辈之言是!”他从塔顶一转身,望着江汉神驼,正色道: “识时务者为俊杰,这样作法,与师门威望无损,而与自己好处,却太多了。就拿一愚子前辈来说,他的情形,正和我们今日一样,论声望,我们正是萤萤之火,难与皓月争辉………” 神驼冷峻地道: “自东汉以来,土大夫即以节气是尚,而武林侠义,祟沿孝,更有胜先贤,变节毁名,匹夫所不为,何况所我?适才陈贤侄也曾力加阻劝,你既不听,老夫也只能任你所为,却不必向我饶舌!” 鳞磷儿仰天狂笑道: “人各有志,彼此不用强勉,我们相识一场,趁分道扬镳之时,大可不必互作恶语,眼前难免不出手相争,这一次,为顾及前义,季某惟袖手旁观,两不相帮。”语罢,将手一拱,抖臂一纵,如一只飞燕,竟从塔顶飞到一愚子身畔,快无比。 周围突有笑声; “这才是当机立断,的是可儿!”语音一落,宝塔后方的古松上,正纵落威镇西蜀的天府蓉城二老。两人一出现,神驼已知今日之局,至为危险,因为前后左右,都在强敌包围之中。太阴僧的脸上抽搐式的动了几下,目光扫掠几下,最后落在一愚子的脸上。 ------------ 第十六章 古观跟踪 麟儿用手一抄,把来物接住后,一看,原是自己所赐的五两赤金,被宝琉捏成了一粒小小金球,赠金原是好意,原物奉还,不免使人难堪,遂嗔目叱道: “不论你是否有意乔装,季某诚心相助,自认毫未失礼,而今,你却做出这种背情悖理的事来,总得有个交待才行!” 王彩虹闻言冷笑道: “还你此物,便算交待,如不甘心,尽管划出道儿,我姊妹两人,准备接着便是了!” 春兰原在一旁微笑不语,这时却帮起腔来,那声音又清又脆,却道: “该怎样,说嘛!” “客从主便,任便你们怎样都行!”麟儿已知两女来意不善,准备动手。于是又追问道: “你们两人是何门派?把话说明,再动手不晚!” “这一层,你此时大可不必动问,死后即可明白。” 王彩虹词锋犀利,咄咄逼人。陡闻大喝一声: “接掌!”一晃身,有足微前,身子一挫,探掌朝着麟儿胸口便抓。 这一手,不但疾劲有力,而且巧快逾恒,腥风扑面,寒气袭人,而掌势也错综狠辣之极。 麟儿不由一怔,似觉对方手法,并不陌生。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,他本能的往左一横,避过这一抓。正待回手,陡觉香见扑鼻,春兰往前一纵,劈手把彩虹止住,娇笑道: “姊姊,且慢施煞手,我还有话向他动问,真正失手时,也让他死而无怨。” 最后一句,虽然狂妄,但语音却极温柔。 麟儿暗说: “别尽自卖弄聪明,你还不是一丘之貉么?” 毕竟对方原是女的,不好过份发作,于是讪讪道: “有话请讲!” “你受何人指使,敢和本门作对?” “你是那一门派,彼此素昧平生,何来仇恨?” “你不能从掌式中辨别出来,这算什么昆仑高足?”王彩虹蓄势相激。 一句轻微提示,使麟儿想及了‘大华宝录”的拳经,连环四十九式,招招诡秘逾常,和彩虹女的掌法,似大有相似之处。 思考之际,身前又传出一片轻微笑语: “他已被你吓坏了,怪可怜的,这么不经吓,确是一位银样枪头!” 王春兰已离开姊姊身旁,和麟儿相距,不过三尺远近,一付顽皮派头,似讽讥,似怜恤,使麟儿啼笑皆非。 这妮子,因见麟儿错愕,又怕近他身前一步,体上幽香,沁人心脾,一付黑白分明的妙目,星月之下,亮光闪闪,她对麟儿,似乎爱意多于敌意,但还含着半嘲弄的情景。 麟儿秀眸一睁,似显得三分不耐,冷笑道: “看情形,你姊妹两人,似想拦路邀截了,季某素主张人不犯我,我不侵人……” “假如我们为着某种原因,必须动武解决,又当如何?” 春兰把手中黄牙板,摇了一摇。只闻喀喀之声,响明两下,神态上,颇显得一片轻松。 麟儿怒道: “有话尽管了说出来,无谓纠缠,有误季某正事,可别怪我对姑娘无礼!” 话声甫落,这妮子,咯咯娇笑,只笑得前俯后仰,鸡头肉也随着胸头起伏,一阵抖颤。 好久,她却把头扭转,朝后招呼道: “姊姊,看她火气可还不小呢?如不给他一点颜色,他真把我们看成江湖卖唱之流!” 流字一落音,嗒的一声,她把手中黄牙板,一摇一挥,劲风锐啸,直袭麟儿胸脯,来势疾猛之极。 麟儿哼的一声冷笑,右掌当胸,五指朝前一搭,黄牙板原是两块,用细软蛟筋相连,王春兰可没想到,这位丰神如玉的文秀公子,竟是武林中一代奇人,一抓之力,可刚可柔,迅疾如电,檀板上如夹了一具铁钳,力道奇重,随手一带,这位娇俏姑娘,可拿椿不稳,身子往前一撞,软绵绵的娇躯,恰好碰在麟儿的身上,他原接近过美若天仙的丽人,这情形,不算特别,否则,就难免心猿意马。 话虽如此,毕竟对方还是明艳照人的丽妹,随手将人伤害,未免太煞风景,于是五指一松,往左微闪,避开来人正面,依然丰神玉立,岳峙渊亭。 春兰暗吃一惊,惭愧和感激之心,交前并至,心说: “原来他的武功,确属出神入化,无怪师傅一再叮嘱,得好好留神。适才,他如左手发招,右手不放,不遭擒缚,也得受伤,看来他对我确具好感呢!” ------------ 第十七章 御者指引 倩霞罗袖掩口,轻笑道: “像我们这次一样,真是忙未帮到,惹火伤身,原为云儿找药,不料还没找到大夫,却又倒下了五位,再往前行,我真不敢想像了!” 麟儿不由笑道: “入了江湖怕江湖,正是师妹此意,可是,困难愈多,我们必须竭尽人事,否则让武林邪恶,独霸江湖,那也不是尔我所愿?” 对谈一阵,惠元人已醒转,麟儿龙女和宝琉,如获至宝。但元儿声音嘶哑,意识模糊,不时拿指着胸口,实有一种极不平常的痛苦感觉。麟儿当机立断,决定离开岷山,返回清贞观,由龙女宝琉,坐守病人,自己则往雪山求救,以免旷废时日。 岷山毒龙潭,距离清贞观,不下四百余里,而且这一带,都是高地,山势绵延,回峰起转,端的举步艰难。麟儿和霞琉两女,每人负着一位伤者,离开毒龙潭。终因龙女提议,负人驰驱,竟非善策,于是找到山下居民,雇了两部马车,这样使患病的人,有卧息的机会。 虽然脚程较慢,但也顾不得了。 御车的人,却是两位六十来岁的老者,服装穿着,全是一样半截蓝布大褂,足踏多耳麻鞋,还穿着一双土布白袜,头上,却包着一条宽若八寸,长达一丈的蓝色裹头,别瞧他们年老,身子却极硬朗,两部马车,可显得又脏又旧,但车轮和前轭,却是坚固异常,拖车的川马,个儿小小,如不了解它的习性,你可能怀疑它是否能驰驱山道了。两部破车,正停在崎岖的山道上,附近,却有几户农家,时已近午,炊烟袅袅,山花如锦,另有一番风味。 麟儿对于年长的人,素存恭顺之心,忙含笑走近马车之前。前面那御车的老者,持着旱烟林,杆长三尺以上,烟斗系紫铜所制,闪闪泛光,斗内点着的烟叶,正随着倔嘴皮的开合,一亮一熄,他歪着头,闭着眼,口鼻之中,浓烟滚滚,宛如吐雾吞云,对麟儿的招呼,恍如未觉。后面地老者,则坐在位儿上打盹,如照生意眼光来说,这种不理客人的态度,最为失礼,遇着那涵养较差的客人,少则申斥,有时还不免揍你几下。 “山地民性骠悍,团结力也强,是否养成一种欺侮客人的习气”,这情形,麟儿可没有经验了。儒家培养出来的弟子,毕竟学养自有其独到之处,毫不计较这些,立含笑道:“老丈,我们这次携了病人,山道崎岖,还望小心一二,以免过份颠簸!” 前面的老头突把双目一睁,一连串的烟圈,一个接一个,不断吹来。旋把两道眼神,望三人背上一扫,琼娘蘅春惠元,三人的脸,因为中着腐尸余毒,变得乌黑,才看脸上颜色一变,旋即哼然冷笑,自言自语道: “这可是狂小子遇上了杀人魔,沾染这种怪病,不死也得脱皮!”那打盹的老头,原本歪着头,睡得呼呼作响,两道口涎,从左右口角流出,拖得很长,难看已极,这时,似乎被前面的老者语言所惊醒,懒洋洋把手往上一伸,大声嚷道: “徐老大,你在嚷些啥子?傻小子可不能让恶人们干掉一个,那普天之下,岂不都人有满之患?” 龙女偏有那股天真稚气的劲儿,娇滴滴的唤了一声:“老伯,坐你们的车,真是生受了!”这丫头,到底感人,使说话的老头不由一愕,两双老花眼,朝霞儿的脸上扫了一下,又看了看宝琉,嘴皮连动,似有话欲待说了出来,但终于忍住。 前面那拿烟杆老头,纵声大笑道: “袁老二,争一辈子的强,但还敌不过丫头们的甜言蜜语。真要说溜了嘴,可留心那个恶婆娘,把掌在你脸上揩上两下,那时吃不了,兜着走,我惹人不上,届时可不许说怨我临阵怕事,毫无半点交情!” 这袁姓老头,不待他把话说完,立即哼了一声,怪声怪气道: “老大,你这叫做胆小如鼠,我和你都不是八十岁以上的人么?再藏头缩尾,也难活上百岁,手头上虽然不硬,胆气可犯不上输给别人,你少管,且清自便,甚至这活儿不干,我也去找别人。” 旋把头扭向霞儿,微笑道: “你们快把病人安置,就此赶路要紧!” 麟儿携着惠元蘅春,坐在车前,宝琉龙女,却服待琼娘,坐在后面。那徐老头,把手中赶车子的皮鞭儿,对空一挥,只闻“巴巴”两声,川马一声嘶啸,声遏流云,立朝前面山道进发。 别看这是两部破车,四条瘦马,因为惯于往来山地,走起来倒显得轻松。 ------------ 第十八章 绝岭敬魂 宝琉武功虽高,但她生性怕蛇,飞越之时,不少毒蛇,却把身子往前一伸,张嘴吐舌,把这位绝世美人,吓得玉容骤变,冷汗浸淫,虽未叫出声来,那狼狈之状,却至为可笑。 蛇女就在她的身后,有时和她走个并肩,一见宝琉这等情景,不是冷笑一声,立即出语讽刺道:“怎么啦?武功这么高的人,却还怕蛇?我真为你惭愧呢。” 宝琉素来端庄稳重,却不和她计较这些,有时还笑上一笑,久之蛇女似也颇受感动,拣那大蛇肆虐的当儿,迅速及时一挡,或故意用手把蛇头握住,笑道:“灵蛇,你乖,多咬恶人,遇上野鸡蛋时,我让你多吃几个。”虽说人蛇语言不通,十有八九,握住垢蛇,必发出种种怪啸,状极亲热。 宝琉不由暗暗称奇,心说:“这丫头,与蛇为伍,习以为乐,染上这种特殊性格,岂不腻人?” 忽闻娇笑一声,蛇女一手握着蛇颈,右手却把宝琉臂膀抓住,身子悬在一段横伸的松枝下,戏谑地道:“你胆小怕蛇,据我所见,蛇却比人善良多了,来,摸它一下,冰凉滑腻,天气酷暑时,手不生汗,不信,不妨一试!” 她抓着的,正是一条红麟锦蟒,全身麟甲闪光,张口吐信,恶毒绝伦,把宝琉吓得全身发软,只好央告道:“快别恶作剧,给它咬上一口,那还有命?”语罢,把肩膀一摆,正待挣脱,少女却骤然松手,两人从高约两丈之处,落了下来,少女意似不悦,微愠道:“狗咬吕洞宾,不识好人心,我真恨你!” 宝琉对她,实在无可奈何,只好正色相劝道:“蛇性属寒,一般说来,为人类大敌,妹子姿容绝世,武功谈吐无一不逗人喜爱,偏生嗜蛇,这习癖,为常人所不喜,何不离开此山,行道江湖,步入正轨,与世人多多接近,岂不胜似日与群蛇为伍么?” 蛇女少年,立笑得花枝招展道:“据我看,你还是少卖劝世交,青山易改,本性难移,如果要我不喜灵蛇,和我要求你与季姓少年,互相离开,岂不一样苦恼?” 不待话毕,宝琉立把粉脸一沉,皱眉道:“人与蛇,毕竟两样,如把夫妇关系,看作人与蛇处,岂不是人兽不分?那还成为什么世界?你这么一位聪明绝顶的人,怎么说出这等话来?看来,我和麟弟,深入此山,纵能把药取到,却遇上了你这么的人,真是毕生憾事,先圣有言,鸟兽不可与同群,何况人与蛇处?” 偏怪,少女竟毫不为忤,反嘻笑道:“干吗这么激动?逞口骂人,饲养动物,也并非什么坏事。否则,豢猫畜狗,养牛喂猪,照你说来,都是罪过了,以你这等小姐习性,只能让那位公子哥儿把你藏之金屋,作为香花供养,谈跑江湖,必需精通百艺,绝不能圈于俗见,否则险阻必多。”语声一顿。 只听得宝琉芳心一动,暗说:“这妮子倒不可小觑,否则,就会失之交臂了。”遂嫣然一笑,携手而行,赞叹道:“妹子聪明绝顶,我真望尘莫及,据我看,聪明才智,能和你互相比较的人,除了霞妹外,真是少而又少。” 少女一惊,立即问及霞儿,宝琉立将倩霞生平,约略说出,还未讲完,蛇女迫不及待地问道:“她和那季家小子,大约也纠缠不清了。” 宝琉笑道:“彼此原是师兄妹,早由父母师长作主,互订鸳盟!” 少女问道:“他既已是早有妻室的人,你怎能夹在他们中间,而且还行动越轨呢?” 宝琉倒未防她会单刀直入,自己和麟儿的旖旎风光,被人偷瞧,对方言语无忌,使人羞愧难禁,一抹红霞,斜飞上颊,不知怎样出口对答才好。少女把舌头一伸,扮了一个鬼脸,竟也不复再问。遂绕道山北,从一条陡峭曲折,便直使人难于辨认的山道上,往上攀登。 这条路,毒蛇极少,但过于险峻,绝壁飞岩,山势前倾,许多地方,更直难于着足。 宝琉知道,这是人家一片好心,目的在于避蛇,但麟儿和那道人,此时不知怎样了。流云如絮,缓缓从身旁掠过,两女前扑之势颇骤,劲风呼然,把团团白云,吹得纷纷四散。 峰顶,矗立云霄,苍松翠柏,从白云浓雾里,若隐若现,恰似碧云天上,点缀着几棵树影,使人有一种清新绝俗的感觉。 少女笑问:“你看,峰上景致,还不坏吧?”宝琉手抚云鬃,点头慨叹道:“山在虚无缥缈间,正是这般感觉,若无蛇腥味,妹子真是碧落仙娥!” ------------ 第十九章 冷云仙子 麟儿与宝琉,也随著师妹,跟踪而进,岩头上莺罗遍布,下有青苔,稍不小心,即一滑而下,龙女体态轻盈,武功卓绝,对眼前危险,似乎毫不在意,倒是麟儿以师妹几番受惊,不敢任她忽意行事,暗中叮嘱宝琉断后,略抖双臂,如燕子穿云一般,朝她身旁落来。 小师妹,微露皓齿,展然笑道: “干嘛不和宝姊姊断后,却来缠我,小心我不理睬?” 麟儿笑道: “你关心琼姊元弟们,行动举止,已略见慌乱,再不理我,我真为你担心呢?” 霞儿回眸笑道: “我确实有点心慌,说不定这是预感。琼姊元弟们,如在有差迟,我真不想活了?” 麟儿正容劝道: “对方神出鬼没,武功之高,为生平仅见。目前,我们处处落在下风,出人意料之事,所在难免,以韩老前辈言,武功经验,终致绝命于片刻之间,死于非命,逆事之来谁可预料?师妹得恩师绝传,佛道深远,凡事所为,必须多加考虑。” 霞儿在他耳边低声细语道: “我之所为,必须多作考虑,你那轻举妄动的腻人行为,已把我气死了?” 宝琉已掠近身旁,最后两语,听得清楚,不由粉脸通红,娇羞万分,龙女把他朝后一推,却挽著琉姊,故作娇嗔道: “我和姊姊先走,留你断后,不使唤,绝不准挨近身来。琼姊元弟等人,就在附近,必须留神?” 麟儿对这位赛似仙姬的师妹,自然无限倾慕,只好跟在后头,耳闻龙女和宝琉,低声细语,还不时把头回顾,故作诡秘之状。 麟儿微-征神。 两女如同飞燕一般,朝岩西跃落。 这一带,可算是乱石丛中,两步马车,在离岩下约五箭之地静静停放,拖车的马已不在旁边,松潘二义,更不见人影。 嘉麟暗吃一惊,知道事情恐不寻常,细看两女已在乱石丛中,不住张望。 突闻宝琉招呼: “麟弟快来?”语音中,似乎略显抖动,龙女已奔雷掣电朝石边纵。 嘉麟不敢怠慢,一耸身,掠近宝琉,瞥见龙女静悄悄的立在一声大石之前,似在发愣,石上却刻著大字数行: “乱石之前,网罗大张,谕彼狂且,弃剑速降,阴山至道,一震遇荒,敢再违背,自取灭亡?” 底下,虽未落款署名,却划著一条双索舌箭,字如龙飞凤舞,似用一种奇异之力,随手划成。 霞儿唤了一声:“师兄,这是什么人,不自量力,擅发狂言,小妹真想和她单独斗斗?”俏妮子,也卖弄功力,疾伸柔荑素掌,朝碑上轻轻挥去。一阵石屑,应手而落,竟把石上字迹,全部毁去。 麟儿知道事情要糟,正直朝霞儿身前纵落,突闻有人冷笑道:“贱婢狂妄,自己找死?” 这声音,冷峻无比,细听,似是女人所发,音向迷乱,东西南北,游移莫定,而且有一种慑人心神使人胸腹间,似受重压,气血直朝上冲,难受已极。 麟儿武学集数家精华,忙用天运神功,暗把力道化去,并还朗笑答道: “既以江湖长辈自居,偏生行事却如此鬼祟,季某绝不佩服还未讲完,一道白光,如电闪雷奔,疾朝麟儿胸口袭来。乍看,此物似从麟儿对面发出,但附近无一人。美麟儿惊叫一声,朝左避开,不料暗器太快,提脚时,来物已到,一下中个正著。 宝琉和龙女,平素不少小娇憨,早已落下泪来,姊妹不约而同,朝著麟儿身前扑去。 又是一枝双尖蛇舌箭! 此物不上不下,正插在麟儿胸口下方,露出部份,不过两寸长短。 龙女惨叫道: “麟哥哥,碍不碍事?”伸手就想把箭拔出,双眸热泪,不断长流,宝琉赶忙喝阻,道: “霞妹不可鲁莽?”驰疾伸玉腕,把麟儿扶住,正待察看伤口,眼前紫光一亮,突从西北方一石笋之后,闪出一位妇人。 宝琉倩霞暗中叫苦不迭,知道来者不善,绝非寻常。暗中详细打量,这妇人,确实生得别致,芙蓉面,柳叶眉,凤髻龙纹,紫眼锦带,衣著奇古,论年龄,只看得四十开外,背上所负,紫光夺目,细看,原是一面铜盾,左肩上,却搭著一张黑亮奇弓,箭袋却在右助之下。 这位中年美妇,论人材,确是十分。但仔细看去,却使人有一种阴森森的奇怪感觉。 ------------ 第二十章 送药遗恨 霞儿见她有心寻死,不由芳心大急,正待施展对空点穴,把她制住,不料琼娘宝琉,就离她身后不远,哪能睁著眼看人家在自己身旁寻死?琼娘一伸腕,立将她手臂扣住。 六妙淫姑耗血太多,而且衣服前胸,被袁素涵撕破,好几处已现出肉来,羞愧之余,自寻短见。这一下,用力很猛,本来身子失血很虚,一用力,立觉头目昏眩,逆气上行,双眼-黑,人即绝倒,不是宝琉用手托住,就得当场栽倒。 百衲上人高宣一声道号,满著麟儿微笑道: “贤侄功尚至极。学究天人,为当代青年中,第一人物,想挽回此女劫运,只有贤侄具此能为,虽说她曾犯淫行,罪深孽重,但道祖慈悲,极于重视勇于悔改的人,如能使她弃邪归正,也未始不是功德一件?” 琼娘掩口笑道: “师傅不说,他也会竭尽能所,适才,大约看出人家危险,已急得手足无措。此际敌人已去,他正好-展所长,只是此女淫行极重,阴山派必欲得而甘心,把人医好之后,迟早会落入人家手里,安置比医治更难。这一层,倒不能不预作考虑?”她虽说得严重,但还得暗中瞧人脸色,如果麟儿和龙女,甚至沉稳持重的宝琉,不表同意,就得把话收回。 倩霞知道琼娘妹妹顾虑此女声名狼藉,几乎人尽可夫,如果彼此-道,难免自落言淫。 但她禀性豁达,大有父风,主既往不咎,深恐麟儿被她-说,不敢援手,忙正色道: “这次教训,对她影响不小,既能自知悔悟,我们何用苛求?真如阴山派不能饶过她时,我们自有保卫人家的力量,以前,巫山云姬,还不和她一样?但到现在,已前后判若两人?”语话之间,目光却不时落在麟儿和惠元的身上,巫山一段旖旎风光,使得麟儿和惠元谁都脸红,这种地方,龙女却特有大家风范,竟把六妙淫姑上臂衣服翻开。随身往草地上一坐,笑向麟儿道: “你不妨细细诊察,如何取刺?如何疗伤?再思而行,如能救得一人,总是好事?” 惠元爽朗一笑道: “取刺一事,麟哥哥最是在行,再难的地方,他都办得到。玉姊以前用过的吸铁石,还在琼姊囊内,霞姊不用操心。” 这句话不禁惹起麟儿伤感,玉英丧身金牛谷,死时犹对他悱恻缠绵,一片痴情,只加自己迟到一步。命终难保,这对麟儿,始终认为是毕生很事,花前月下,有时不免暗里伤心,惠元一经提及,不由目泛泪光,但当著百衲上人,恐受长者斥责,只好把脸转向别处。 龙女望了惠元一眼,这孩子平常天真稚气,天大的事也敢承担,但他可不招惹盟兄盟妇。龙女这一望,吓得他的脸泛赤,不敢抬头。 蘅春笑道: “多言多失,驷不及舌,下次看你还敢这般冒失?” 蓦地里百衲上人,似乎想起一事,竟拾起地下那破旧蒲团,将惠元和琼娘两人,召到身前,略加训示之后,并朝麟儿龙女等,点首示别。灰白袍袖,招展之间,人如白鹤穿云,没入山风烟幕之中。 麟儿红著脸,为伤者治疗,龙虎刺穿入肌里,摘取颇难.只好一面顺向推拿,并用磁铁吸引,取出之后,不但给她服食雪藕冰莲,并用师门天运神功,为她培养元气。就这样,已是一个对时有余,勉强竣事。 六妙淫姑伤好之后,竟从霞儿身上,缓缓立起,自己携带之物,也在身旁,她默不作一语,打开行囊,取出一套青衣布裙,躲在岩后,换过装束,头上用一块青布,将满头黑丝,-一束好,朝著龙女缓步而前,盈盈如弱柳临风,拜了下去。 龙女正色道: “我们同是武林中人,哪来这么多俗礼?” 六妙淫姑竟朝她肃然一拜,感激涕零,低声细答: “贱妾罪孽无边,一死难蔽,蒙姑娘宅心仁厚,得绾贱魂,为挽罪惩,从此海角天涯,顾为奴……” 不待话落,倩霞天真一笑道: “这个么?恕我无法接受,论年龄辈份,你都比我高出很多。虽然两派并无联系,而且嫌怨滋生,可是我绝不能任便狂妄,自居失礼。再说感恩怀德,又何用为婢奴?只要我们彼此心存正义,维护武林道统,出力再大,也属份所当然。六姑切勿再作如此想法?” 六妙淫姑见她不允所请,不由现出满面凄凉之色,低声叹道: ------------ 第二十一章 玉笛解仇 龙女把箭接著,取黄布一看,十字中心,果然划著圆圆的黑圈。布为绢质,柔软非常,正中央,用条形实竹,把布钉在尾端,非常坚牢。这位兰心蕙质的美丽妮子,拿手弯了一弯,果然竹质坚韧,斜口边缘,锋利如刀。 倩霞正想用手抚摸时,宝琉忙把手一抄,立即捞取放入自己革囊里,微微含笑道: “这东西,乱玩不得,当心惹出麻烦?” 霞儿嗔道: “大不了一支竹箭,有何稀罕?” 麟儿目视霞儿微笑,又拿眼朝她眨了一眨。倩霞玲珑透顶,忙伸手向宝琉再取竹箭,仔细一看,竟察出竹子当中,似沾上一层薄皮,内有液汁。这才恍然大悟,低语宝琉道: “原来这是一种最为厉害的毒矢,如此构造,想必有它独到之处,琉姊何不简述二遍,也使我们懂得预防?” 宝琉似觉心神不属,微皱双螓,朝周围望了一眼,才向霞儿苦笑道: “妹子要听,自然得说,可是这儿处处危险,步步杀机,必需小心防范为是?”她轻微地叹了一声,妙目流辉,扫掠之处,就在左斜方树木稠密之地,同时示意麟儿,把纯阳双铙,拿在手里,以免发生不测,麟儿自然如命。 宝琉续道: “本门掌教觉明大师,原是一位极具城府的人,如论武功,并不可怕,正因为想增强自己力量,对于毒药暗器之类,无一不悉心从事。也是本门厄运当头,五夷萧使君与本门最有渊源,来往无间,更加包藏祸心,口甜腹剑。虽然辈份极高,但与觉明却是沆瀣一气,终至弄出事来?”讲到此处,她粉脸通红,脉脉含情地望了望玉郎,似若娇羞不胜。 龙女早已飞扑上前,搂著她的细腰,悄声笑语道: “他冲著姊姊,才有不少-态。也不想想,年纪相差一大把,而且驻颜无术,条件上,就不够纠缠,偏还强作多情,暗使阴谋,这种人,真是无耻已极?”说得元儿等人,早已忍悛不住。 宝琉也笑了一笑,又忽续道: “凝碧岩多实心黑竹,坚韧无比。峨嵋更有七宝弓,萧使君灵机一动,于是削竹造箭,并还利用毒药,注入中空之地,上沾蛟皮,箭不中敌,毒药不出,但如碎去蛟皮,或用兵刃拦途削落,那无异中敌诡计,自找烦恼?千万招惹不得?” 惠元笑道: “我们得多留意啦!被他射上一箭,又不道惹上多少麻烦,没有麟哥哥,我有三条命,也早完了?”他一脸感激之容,两眼望著盟兄,闪闪生光。 麟儿也朝他笑道: “你暗器被人收去,我们得把它找回,留诸人手不知又要惹上多少事故?” 他突笑容一收,身子折左,朝一处峥嵘峭石走去。宝琉龙女知他心细如发,必有所见,忙随身后走来。‘ 惠元一纵身,脚点枝梢,朝石后疾落,但见麟儿面石,悄然而立,近前一看,不由目定口呆。 原来大石之上,却现著一双三尺方圆的手印,入石深有数寸,而且还是一双左手,一股檀香味笼罩四周,想是麟儿感到奇特,怔在当地。 惠元愕然道: “谁有这么大的怪手?除非他不是人类?”麟儿摇头不语。 宝琉龙女,也扑近身来,一见这等情景,龙女不免暗中惊奇,回顾宝琉,粉脸上业已变颜变色。惠元深觉纳闷,但-时却无法打开疑团。 龙女突地冷笑道: “来人大约走开不久,看他这种排场,定是武林中极为成名的人物,石前留印,无殊威胁,但可吓不住我们?” 惠元一怔神,正待动问,麟儿知他好奇之心特盛,一把拉住他的手,微笑道: “威胁之物,还不止此,稍加留神,不难察觉?” 元儿往地下一瞧,星光之下,石地上,却留下不少足印。独看,这足迹竟比常人大上两三倍,一连五个,作梅花形,足印距离,总在一丈以上。更使元儿,如堕五里烟云,大惑不解。麟儿似怕他穷根究底,忙用语话岔开。 宝琉与龙女,忙走近身来,招呼麟儿,立即返观。 麟儿正色道: “观中的人,当不至无事,这一点,足可不忙,倒是地上尸骸累累,不能不予掩埋,而且死去的人,有两位于我们有恩,这一辈子,可无法报答,使人难于自己?”说著他已流下泪来。 宝琉怕他伤心,忙道: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声明:本书为奇书网(QiSuWang.com)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,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,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。